但是,如果新上任的南海郡守足够聪慧的话,或许就能够发现这一批象征了他们诚意的礼物。
一份无足轻重的功劳,一段风平浪静的时间,机械般精密上升的数据,或许还有几颗足够分量的人头。
可这一切,围绕北方的战争,仿佛只是盲动的行为,真的存在任何意义吗?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异常,但是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
想到这里,麻织义在寒冷的夜色中,不自然地扶了扶自己的头颅。
他看着倒映在脚下水潭当中,似乎冷漠而轻蔑的脸庞,就像是看倒映在海面上的残月。
然后,对,然后真正重要的物品,都将会在仪轨完成之后沉入幻界。
就像是那些被引诱进陷阱的猎物一样,同他们从幻界当中得到的一切一起回归那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麻织义这样想着,然后伸出自己的左腿,用脚把地上水潭当中的积水,依次平整地覆在地面上。
站在麻织义右侧的虞修竹,则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的动作。
他已经随时准备欣赏他的垂死挣扎。
虽然似乎有些乏味,但总还有些意思。
甚至到了让人期待宇宙大将军的地步。
但是那一切或许都不在现在,这个斯文而俊秀的妇人,只略感无聊地挪动自己的嘴角
麻织义在揉碎水潭后收回了脚,水依旧在汇聚流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需要赌一把。
如果建立在那些征兆之上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的确需要而且应该赌一把。
无论对方对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或许具有怎样的破坏力。
但是,他从自己算不上成功的人生当中,获得为数不多的教训,都告诉他永远不要把主动权交到他人手上。
当然另外一个教训是,永远……永远也不要希望,他人会按照你的步调和节奏行动。
这个教训,有效的对方,或许不只他自己。
吊车开始从重型卡车上装卸最后一件货物,麻织义没有回头。
他依旧看着水面上倒映的月光,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又像是不久前的昨晚。
信任是代价昂贵的重礼物,往往也是近乎一次性的易碎物。
而对于足够明智的人,立信木所需要的更多是利益,出于一孔之见的大利。
那么,该怎样达成这种让个体趋之若鹜的大利呢?
在一般评判标准无法施行的时候,就需要尝试更加具有特质的主观标准。
比如说,没有利益驱使,其实只有恐惧与武力的剥夺。
机械臂平滑的转动伸曲,装载天使之羽的二十尺的集装箱自重四千斤。
在这种重量下,只需要机械臂轻轻地做一个幅度很小的圆摆,就可以很轻松地在精妙的控制下掀开一个人的头盖骨。
而这个对象可能是站在他身后,名义上的副手与实质上的监视者虞修竹,也有可能是他自己。
无论死哪一个对于此刻的他而言,都算得上好结果。
吊钩牵动着铁环,绳索在滑轮上转动,将集装箱缓慢地向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