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所有人都会觉得,这种崇高的意志,至少有一部分,是来自自我,或者是与自我相似的,这只取决于他们愿意接受自我到何种程度。
但是,仿佛在众鬼的饥馁之中,先是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并非是对于彼此的攻讦,而是关于理论与事实的,仿佛意志的较量。
就如同荒野之中的鬼魂,都俯身在行路的旅者身上,要穷尽一切言语与意志,来论述正义与公正。
随后,在争论仿佛越来越晦涩与荒诞时,仿佛一切都在混淆之中融化了,无论是自然的天地,山道的土石与草木。
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战车与猎犬永无止境的追逐本身,这一抽象的构型,都融化在荒诞而怪异的破碎之中。
然后是一双眼睛,不知是谁的眼睛,仿佛将一切的觉知和意识都彼此混淆。
再然后,感觉到了人类的恐惧,还有猎犬另一种近似于恐惧,但似乎又略有不同的情绪。
最终,一切的情绪,仿佛都在永恒的凝视之中,在追溯下凝固到了,好像触手可及,却永远无法到达的终点。
在夕阳下,被施加与给予的,不知从何而来、从何产生的,异质而外源的恐惧,关于黑夜的焦虑和惊慌之中,突然感觉到了庞大且深沉的压迫感。
猎犬被戴综的手掌压成墟无,轻轻抓起,往外一抛。
而后,无形手掌捞取战车,因为这怪诞情绪,在胜利之中骤然吃了严重败仗的,伤痕累累的数人。
当少正明华从种种情绪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处茶室中,身上的伤口被怪异的液体止住后,在冰凉触感中快速愈合。
屈泽川、召冶、青鱼三人,依次排列在他的左边。
屈泽川看起来没有太多的异样,只露出些许掩盖难为情的沉思之色。
召冶,邮政司介入此事的形式,身作玄中岁杉,只以赤牙修饰,反倒是几人中最为沉静的一个。
但是在这种局面中,他的沉静与他鬼魂般的气质联系起来,说不定倒是最为异常的一个。
然后最不成体统的青鱼,被嘲讽为五通神类的清秀女子,倒是在面目上显示出痛苦的神情。
咬牙切齿地,又在蕴含的痛苦中直视前方,三人的目光都被另一边的事物吸引了。
是什么呢?少正明华将目光聚焦在三人身上,丝毫不想要往另一边看去。
真是可怕,太可怕,这种存在感,到底是什么怪物。
“转过头来吧,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受诅咒者?”
轻缓而疲倦的声音,充斥穿透力的清澈。
少正明华不受控制地往一旁看去,帷幕之后,仿佛仍是一人奏筝。
帷幕之前,茶桌上两个茶杯外,已经隐没一人。
一切存在都向另一方崩塌之处,道子正坐在那里。
这是什么?
模糊的面容,天风与雨声,燃烧的血与天空,钟声,踏破天门的神明,持剑人,手指,骨节,层次……
仿佛是从黄泉中流出来的概念,不断地向他涌来,而后再不断地向时间的上流追去。
“少正明华。”
他甚至感觉自己连存在都无法控制时,回答和语言,还是勉强从思绪中流出。
没错,他或只是少正明华而已。
“好。”
无尽的回响与裂纹,敲击墙壁,直至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