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像是得到感召，灰蒙的空间随即开始无声震荡，失去稳定，就像是沸腾的湖水，整个灰蒙世界都开始震颤起来。

高频的震荡产生层层叠叠的虚影，却看不见任何实物。

巨大的恐惧忽地袭来，这股恐惧如同碎裂喷涌的冰泉，令小班的身体开始无可抑制的颤栗，就像是根植于所有生命本能深处的恐惧一样，无可阻挡。

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谁？！”发狂的怪物鼓胀起扭曲的身体，睁大血红的瞳孔，摆动触手，张牙舞爪，就像一只荒土上的野兽，在试图恐吓强大的对手，然而颤抖的触手出卖了他。

“你别想吓我，这里就是你的灵魂之地，你不可能改变它，幻术！哈哈哈，没错，你一定是用了幻术，是鬼眼一脉的吧，怪不得我没看穿，哈哈哈！”

“灵魂之地？原来叫这个名字吗，不过，这里应该不是吧。”林泽有些索然无味道。

“那是哪里！？融瞳之术将你我的灵魂之地链接在一起，这里不是你的灵魂之地，还会是哪里！”怪物身上的眼睛一颗颗凸起，狰狞得像是要爆裂开来。

“很简单。”林泽打了个响指。

“你在我的肚子里。”

灰蒙空间轰隆震动，一个巨大的空洞忽然自底部裂开，露出里面密集盘旋的獠牙腔体，惊恐失重的怪物瞬间掉了下去。

随着裂口蠕动闭合，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没有激起一点波浪，空间一阵诡异的蠕动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安寂。

林泽平淡的看完这一幕，感受到心底无端涌起的暴戾，他叹了口气。

而刚才还漂浮在空中的身影，在身前幽幽出现，跟林泽站在同一平面上，见林泽看过来，他一丝不苟的跪下身，恭敬道：

“主人。”

林泽看着眼前的黑泽，忽然动了一丝杀心。

想来，黑泽已经住在他脑子里快五年了，虽说自己有着绝对的主导权，但是每次看到还是有些排斥。

毕竟没人能接受自己脑子里多了个会自主思考的东西，哪怕这个东西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林泽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两人意念相通，只要林泽想让他知道的，他就可以知道。

黑泽抬起头，一丝不苟地说道：“主人，我的生死由您决定，但请您谨慎抉择，毕竟我们生死与共，杀掉我等于是在自杀。”

“我的看法是，在等到您能完全掌控这个地方后，将我切割出去，再把我吃掉，才是最优选择。”黑泽的声音平稳的不带一丝波动，仿佛完全没有把自己的生命放在考量里。

林泽叹了口气，抛下那有些矛盾的心情，也没说什么，甚至没有交流的欲望，毕竟黑泽是没有情绪感知能力的，并不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就像对着一个机器人说悄悄话是件很傻逼的事情一样。

林泽摆摆手，转身离开。

“走了，小黑。”

在林泽的身影消失后，黑泽也自觉合眼，升入空中，进入深度沉睡。

仔细看可以看到，他的背部，畸生的血肉延伸到灰雾之中，触及更深邃虚无之处，和整个灰蒙空间紧紧粘连在一起。

随着他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整个灰蒙世界也在缓慢浮动，如海潮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