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泽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是那个黑暗的洞穴，洞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脸蛋苍白的小班躺在他的怀里，已经没了生息。

这个昔日最爱跟在他身后，把他当作大哥的跟屁虫，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怀里，某种意义上，他还是自己亲手杀死的。

林泽一时无言，只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也许我该哭一场？

林泽放下小班，站起身，思索着这个问题，又看向洞内。

他赶来时，小班还没吃完，所以洞里还剩几个活人。

林泽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几人，又在其中一人身上停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刚被拐来的刘奶奶。

“还好。”林泽松了口气，心情却并未变好。

尽管洞内昏暗，但以他的视力又怎么会看不到，这个刚刚醒来的白发老人，正难以置信的捂住嘴，一双泛着泪光的眼睛，满是惊恐。

林泽走了过去。

“奶奶…”

“你是谁？”

“你不是林泽，你是谁？！”

刘奶奶忽然浑身颤抖，嘶喊着踉跄后退，止不住的哭泣，双手胡乱的抓着地面。

过大的冲击让这个年迈的老人情绪彻底崩溃了。

林泽不再多言，快速上前，在她的后脑上敲了一下，让过于激动的她陷入沉睡。

“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

……

回到镇上的时候，已是半夜，将昏迷的刘奶奶送回家花了他不少时间，镇上因为噬魂魔作乱而引起的骚动还未平复，他背着一个人并不方便行动。

镇中广场彻夜灯火通明，维修人员加班加点处理战斗现场，治安局全员出动维护治安，边缘的瞭望塔亮起强光灯。

而镇上的酒馆也是人声鼎沸，虽然死了很多人，但这种大事件也会成为镇上人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

镇长的背叛、噬魂魔的大肆屠戮、河底的沉尸，都会被摆到酒桌上谈论。

夜里，林泽独自走回家，避开了人们的视线，也避开了喧嚣。

抬头看去，那间老旧的泥房墙上，今晚的窗台却并没有流出明晃的灯火。

推开木门，里头一片漆黑，炕上空空如也。

老头也走了。

林泽坐到老头的炕上，双手抱膝，头靠在墙上，开始发呆。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大声怒吼，尽情宣泄掉那混乱的思绪，却没有办法做到。

窗外清冷的月光照进来，让这片小小空间不至于一片漆黑。

看着仿佛盖上了一层朦胧阴影的房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复杂，纷乱的情绪就像一团乱麻，即使在这宁静无人的长夜里，也无法得到一丝释怀。

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

码头的数十具沉尸、双目流血的镇长、与噬魂魔的战斗、死在自己手里的小班、那道惊恐的眼神，还有老头的离去，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就像电影呈现，每一幕都让他有点乱。

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比这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月色高升，林泽沉默的坐在床上，身体逐渐被阴影覆盖。

直到某一刻，林泽头一歪，倒在床上，睡意如潮水袭来。

沉睡前的最后一刻，他的心里冒出最后一个念头。

不会再有人夜里为他点灯了，以后怎么办呢？

如水长夜中，林泽陷入沉睡。

……

清晨，冷风从窗口灌入屋内，将林泽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