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台前别作春,
不须满面浑妆却,
留着双眉待画人。”
瞧瞧,什么叫专业,这才叫专业!
念完,新郎官觉着自家腹内也多了一团才气,高兴得捋了捋胡须。
还是读书好啊,连自己这个土夫子都能觉得这遣词造句透着一股书墨香味,这或许就是读书人说的知识的味道吧。
“妙啊妙啊!”
江舟年一脸欣赏,拍手称赞。
“以娓娓动听的笔触,描绘了女子上轿前为自己精心打扮的场景。特别是最后‘留著双眉待画人’这句,更是展现出了女子对婚礼的期待和夫君的闺房之乐。”
“古先生果然大才!”
书生一通天花乱坠吹捧,新郎官比自己喝了琼浆玉露都高兴,越瞧书生越是满意。
“别鹤兄弟,相见即是有缘,不如跟我回去,吃些酒,好生聊聊,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新娘子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和爹娘分开,惹得新郎官恼怒发火,好在江舟年多次打场,劝了这边,安慰那边,才不至于局势失控。
很快花轿起轿,锣鼓唢呐齐声响,出了巷口,一路迤逦,渐行渐远,独留下新娘父母和一众陪客痛哭叹息……
……
月已天中。
早已荒无人烟,沦为飞鸟走兽,游魂野鬼出没的西山村,一处略显宽敞庭院,四周随意挂绑了几根红绸条,稍显几分婚庆喜意。
院里摆着两三桌,上面盛满鸡鸭肉碟,坐着二十来长相奇奇怪怪,服饰打扮与常人不同的客人,此刻正划拳嬉戏,大快朵颐,吃闹个不停。
听到接亲的队伍敲敲打打回来,院里一众宾客摇头晃脑望门瞅来。
唯独宾客里一人两手油光,埋头吃肉,丝毫不关心新郎接来新娘子什么模样。
“哎,你说这次这女子能活几日?”
有两宾客坐在一起,看着大门小声聊着。
“不好说,按老古的尿性,五六日的时间应该是有的。”
听到同伴回答,刚刚发问的麻杆宾客嗤笑一声,“你应该说两三日也活不过去才是。”
“真是可惜了那小姑娘喽!”
矮胖如球,浓眉阔眼的酒坛同伴瞟了眼细如勾丝的下弦月,呵呵低笑,声音却毫无半分可怜意味,“连下个新月也看不到了……”
新郎官下马,新娘下轿。
既然娶进门了,新郎官不去搀扶娘子,也懒得举行什么三拜之礼,当先进门,带着江舟年和一众朋友招呼打笑。
人生地不熟,新娘怯懦不敢迈步,媒婆不耐烦,一把扯过新娘子,连拉带拽拖进门里,一直到后院洞房,一关门,叫过两个仆役看住,任凭新娘子在屋里哭泣。
“新郎官,你这家伙月月入洞房,好不惬意啊。”
宾客里有人看新郎官丹红新衣,操着猥琐笑声调侃,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哪里哪里,什么新郎官,还是叫我古玉郎亲切。”新郎官连连摆手,闲说了几句,随后一把拉过江舟年给宾客介绍。
早有人嗅到新郎官身边这年轻书生人味儿,此刻听正主古玉郎引荐,众人面面相觑,这满院的只有吃人不吐骨头的,还不曾听说有与人称兄道弟的。
若是放在他处,像眼前白白嫩嫩的书生人物是最佳美味,早被众宾客分食干净,现在碍于主家发话和桌上美味,宾客们除了确实好人肉这一口的,其他倒也面子上客客气气跟江舟年打招呼。
好在江舟年两世为人,有的是席上谈资笑料,很快和众宾客打成一片。
中间江舟年还亲自从库房搬来酒水,和宾客们轮番敬酒,唯独敬至席间一人处,那人也不举杯搭话,好似饿死鬼投胎,只是低头自顾自啃着肉。
江舟年弯腰,将杯子递得近些,再次诚意开口,这次那人头没抬,倒是透过散乱发稍瞥了眼江舟年,哼了声,
“卿本佳人,奈何从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