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单宇藏错了,错的很厉害。
当要把顾全南调去白膏河中学当副校长的时候,时之良心中就在盘算着一件事情,他要顺势借助高峰之手,整垮整臭单宇藏,让其不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于是,时之良决定,白膏河中学不再配备教导主任职位,让副校长顾全南负责学校的教导工作。
理由简单,学校的中层领导编制已满额。
这是一件极不负责、极具有开玩笑的人事安排,堂堂一所中学,竟然没有配置教导主任,学校的教育教学工作如何开展?
听起来是在开玩笑,实际真的如此发生了。
现实有时比电影电视剧更具有戏剧性,每一个现实中的人都是现实生活戏里不更替代的演员,不可更换的角色。
于是,在2001年9月1日开学之前,白膏河中学宣布了领导班子成员调整的事宜:方直调铁东中学任教导处副主任,免去其白膏河中学教导处主任职务;顾全南调白膏河中学任副校长,分管教务工作。
刚宣布结束,还没散会,吴德仁就拍案而起,大声责问:“把方直调走是谁的主意?还不如直接把白膏河中学关闭算了!”
论师德师风,吴德仁确实不称职。但论起眼界与教学能力,白膏河中学内,没几个人胜过他。
这也是得到大家公认的事实。
所以,在白膏河中学内,他不止是因为有曹洪林、曹洪水等亲戚关系,他本人的能力水平也是可圈可点。
方直的离去,对白膏河中学的影响有多大,也许很多老师预料不到,但吴德仁心里通透地了知。
为了能够让方直放开手脚工作,吴德仁甚至甘心情愿让出自己在校内的既得利益给他,为的就是维系住白膏河中学的存在,否则学校都没有了,他肯定也会滚蛋。
换个学校,吴德仁就不再是当下的吴德仁了。
看到吴德仁跳出来,时之良点燃了一支阿诗玛香烟,伸出右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吴德仁坐下,说道:“吴主任,你先坐下,有话好好说,人员调动的事情,是教办室通盘考虑过的,经过领导点头批准的。”
“通盘考虑?白膏河的水你都没喝过,你了解白膏河中学的实际情况吗?”
显然,吴德仁是真的恼羞成成怒了,胆敢直接顶撞领导。
此时,吴德仁联想到的就是,方直调走了,白膏河中学很快完了,自己也就完了。眼前的现实逼迫着他不得不恼羞成怒。
“吴主任,说话注意点分寸,谁没喝过白膏河的水?在座的老师,每天都在喝着白膏河的水。”
时之良脸色难看,提高了声音说道。
时之良很反感吴德仁的这句话。这句话暗指他时之良是外地人,不熟悉自己的业务情况,带有强烈排外意识。
作为铁东教育界的一把手,被下属当众暗讽不了解本地教育实际情况,着实让时之良难堪,有点下不了台。
“你敢说你喝的是白膏河里的水?你喝的是自来水!一个喝自来水的人,你敢说了解白膏河中学的实际情况?说出这句话,鬼都会以为你是鬼!”
吴德仁一点都不示弱,发疯一样。
吴德仁的一贯作风就是嘴下不留情,品行不留德。
在白膏河中学霸道多年,一般的领导来到学校检查工作、训话指示等,他基本不理不睬,或者阴阳怪气地敷衍应付。
这次要把方直调走,对白膏河中学来说,可谓是釜底抽薪,也许别的老师看不到这一层,但吴德仁绝对看得到。
“吴德仁,你想干什么?”
时之良“啪”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问我想干什么?啊?笑话!你回答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德仁也开始拍桌子,不是一下,而是“啪啪啪”地连续几下。
会场一下子乱了起来。
白膏河中学的一帮老师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贺令道、呼少杰、阙一弦等几位坐在座位上撇着嘴、冷着脸,一会看看时之良,一会看看单宇藏,场面甚为难堪。
单宇藏赶紧过来拉着吴德仁说:“吴主任,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跟领导反映,私底下反应,别这样。”
单宇藏心底里十分希望吴德仁能够继续这样怼时之良,可是碍于表面工作,作为一校之长,在这样场合顶撞上级领导,说一千道一万,他都有摆脱不掉的领导责任。
“我激动?我怎么不激动?我都激动晚了!眼睁睁地看着白膏河中学毁在你们这帮没喝过白膏河水的人手里,我能不激动!你们这些人,平时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事做的比狗屎还臭!”
吴德仁彻底爆发,用手指着主席台。
当然,他这句话也捎带着把单宇藏骂了。
老校长温乾坤见场面一时半会收拾不了,起身走到时之良身边,凑过去,微声说:“时主任,不然你们先到校长办公室坐会吧。”
见好就收,见不好更要收,这是规则。时之良深谙此道。
累了,有人搬椅子;困了,有人递枕头。多恰到好处之事。
此时,有人建议撤退,是最好不过的了,于是他马上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跟着温乾坤去了校长室。
吵归吵,闹归闹,皆无济于事,亡羊补牢,为之已晚。
方直去了铁东中学,顾全南来到白膏河中学。
自此,白膏河中学分成两派,真枪真刀地对着干。
以吴德仁为首的白膏河本地人成一派,以单宇藏为首的外地人为一派,在争权夺利的生拉硬拽过程中,白膏河中学一天不如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