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耸入天际的高大石柱遍布着缺口,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坍塌却这样伫立了百年甚至千年余久,看不见上方的尽头处雕刻着那场令世界生灵涂炭的大战,无数死亡的生命被囚禁与此处,魂魄在肉体消散后也没能离开,如同玩具一般被塞入具具已经死亡的躯体,塑造成不同的形状,最后破碎成不同的模样。
无数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堆积成座座肉山,能分辨出人类,魔物,兽族,魔族乃至不同种族的躯体,一名高大的人形巨人蹲着身形寻找着什么,没有皮肤的外表,肌肉细微在微小的动作下抽动着,视线像是故意略过了脚下一个不应该会动的矮小身影。
那看来矮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巨人的脚边,生怕它一不小心就将自己踩成肉泥,就算巨人刻意停下了脚步,他也不敢再迈出一步,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尸体,刺鼻的味道要费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呕吐,身边又有着那般庞然大物,没有皮肤的类人巨人,种种情况让他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林业好不容易趔趄着脚步离开了巨人的脚边,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摔进了一片粘稠的湿润,不用看清楚脑袋就已经开始乱想,果不其然是碎肉碎肢,一颗被压碎半边的脑袋正瞪着他,从眼眶呼之欲出的眼睛倾诉着他的不甘,尸体不是林业最害怕的原因,而是因为那颗头颅看起来和自己一模一样。
控制不住恐惧,惊呼出声,不想这样扰动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巨人,只能用沾染了血污的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声音还是不受控制般倾泻而出,因为恐惧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支配,蹬着双腿挣扎想要远离那颗凹陷半边的头颅,背后触碰到了什么,脑袋被发丝拂过芙尔感觉令林业跳了起来,不应该回头的他却还是那么做了。
无数具林业的身体堆叠在一起,具具尸体死相不同却还是只能用悲惨形容,如此冲击的画面刻入了林业的脑海,林业的记忆,就算记忆一次次被抹去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绝望那时的无助那时的痛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害怕不安的感情已经没法被处理,林业感觉自己的脑袋在那一刻当机,回过神来时已经被黑暗笼罩。
没有皮肤的血肉巨人摊开了手心露出了瞪圆了双眼没有反应静静躺着的林业,如同人类的叹气又如同野兽的低吼声回荡在这片血肉横躺的空间,它的手心爬出了数只小手,手指指尖又变化成了尖刀的模样,伸向了林业的脑袋,划开其脑袋时听见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挣扎的身体被无数只手按住好继续这没有麻醉药的手术,精确地拨动着大脑的组织直到林业忘却这里发生的一切。
巨人蹲着挪动身形来到了尽头处的巨大石门,伸手将完好如初的林业放在了地上,再将那高耸看不见顶部的石门推开了一道小缝,见林业还呆滞地站在原地就用大手上变化出的小手推了他的一把,令他趔趄着摔进了看不清楚另外一边的石门,看不清巨人的表情,但是能看见其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为它所做的事情感到高兴一般。
如同撕裂般的疼痛,林业蜷缩在地板上如同虫子一般扭曲着身体想要缓解这如同脑袋被倒入了一壶开水般无法忍受的疼痛,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喉头和鼻子里弥漫着血液的铁锈味,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他在那股疼痛渐渐离开后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出神了很久,直到感受到脸上传来被舔舐的湿润,伸手摸向了那只生物,想要说些什么,就算自言自语也好,想倾诉,就算没人听见也好,不,不,好想被人听见啊……
记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林业靠着墙壁,勉强回想起发生了,似乎是因为火元素离去前爆发了高温,而自己就算被三眼巨鼠保护,也还是真真实实暴露在那可怕的高温下,导致昏迷休克最后死亡吗,想到这里环视周围,该有的东西都还在,似乎自己并没有死亡,只是单纯地昏迷了。
“还在……笔记本也在……铁剑变样了……这头疼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复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业捡起了多了莫名黑色纹路的铁剑,刚握住剑柄就感觉到脸莫名的温暖感,那种介于暖和烫的感觉让他怀疑刚才那阵头疼是不是弄坏了自己的脑袋,活动活动身体依旧感觉到些许不适,就像是中暑后留下的暂时后遗症一样,干渴,头晕,恶心想吐,但是握上铁剑时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似乎从剑柄流入手臂抵达全身,好受了些许。
肚子突然的抱怨,才让林业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先弄些什么来吃!视线落回到了篝火的附近,晾衣架散落成了几根木棍,衣物似乎没有被烧毁,而那截蟑螂腿好像被煮熟了,正散发着一股令人觉得恶心的香味,也许我这样写会感觉冲突,但是那股味道令林业感觉到的就是既恶心又香。
三眼巨鼠绕着林业转圈圈想要确定他的情况,看着他毫不客气地用火元素附身的铁剑去砸开蟑螂腿的甲壳,有些无奈却也无可奈何,要是能说话真的得告诉林业被火元素附身的铁剑依旧是留有了意识的,他这样的行为无疑会被讨厌。
林业将铁剑扔到一边,碰撞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对于他来说这样扔不会对铁剑造成伤害,但是对于火元素的心态的确造成了伤害,居然用自己砸蟑螂腿的甲壳?剑柄释放出了一定的温度想要抱怨时林业早就将其扔在了地上,居然还丢垃圾一样随手将自己丢在地上?
剥开甲壳,那股既恶心又香的味道更加明显了,这种类似的吃法让林业很不情愿地想到了吃螃蟹的时候,看着那甚至和蟹肉模样相似的虫肉咽了咽口水,顾不得手肮脏,撕下了一丝肉犹豫着送进了嘴里,咀嚼间并没有吃出什么味道,吞下时才感觉到了些许回甘,有点好吃,很不想承认这一点的林业又撕下一丝虫腿肉,嗅着那特殊的蛋白质香味,不再犹豫吃了进去。
掰断关节,将手伸了进去推出了里面的肉,递到了望眼欲穿的三眼巨鼠面前,见它只是嗅个不停,笑道:“怎么,你也嫌弃蟑螂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