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急道:“你既知那一位小姐乐善好施、赠医施药,你们眼睁睁地见她被欺负而无动于衷,这说不过去吧?”
那中年人欲言又止:“你这一位公子爷说得好听,真出了事情,拍拍屁股,一溜烟就跑了,那二流子只会变本加厉地难为我们这一些乡下人。”
别说是跟前的这一位中年人,就是那一些免费讨得清暑药汤者,也是低下头来,不敢吱声。
善恶美丑,相互对立,也并容于世,肥沃的草原,也会有病弱老马。
贞观时,夜不闭户,风气甚佳,但也不能杜绝有恶人坏事的发生。
秦凡苦笑不已,这一些乡下人是既得利益者,居然如此地鼠目寸光。
不过,秦凡仔细一想,乡下人的冷漠与忧虑,无可厚非。
他们力量弱小,自身尚且无暇顾及,又怎么能帮护他人?
秦凡自然不会对他们横加指责。
秦凡走向竹寮,但那中年人一把拦住他,好意道:“公子,我劝你还是及早离开此地,不要和那厮纠缠。”
竹寮中,那一名青衣少女又叱道:“你家姥姥惊痫中风,药方子我已经写下给你,你到城里大的医馆问问有没有麝香,我的小医庐并无这等贵重药物。即便你撒气在我的身上来,我也无能为力,你还是尝试另请高明吧!”
秦凡心道:人患中风,在当时而言,并无特效药。
麝香,是成熟雄麝鹿,体内所分泌出来的干燥物,最早载录在《神农本草经》一书,疗效范围非常广,又为药中上品。
患者中风、心绞痛,甚至骨折疼痛等,按中药君臣佐使方剂组合,诸药材中搭配少许麝香,那有灵窍醒神、活血行经等,均有神奇疗效。
麝香,除却治病,富贵人家,还常花重金用麝香提取香料,异香气息凝久不散。
美中不足的是,麝香香气,对孕妇产生不利的影响,这是瑕不掩瑜。
麝香,自古以来,一直都是供不应求之物,也许显赫皇族,高门大户才会有所储备,寻常百姓人家,几乎万中无一。
小小的竹寮里,也许存储有菊花、牛筋草等路边普通常见的草药,多半没有麝香。
黑汉居然问竹寮的少女,讨要麝香,那几乎是缘木求鱼。
那一个黑汉撒泼打滚了,道:“你不治好我姥姥的病,那我便不走了。”
少女白了他一眼,道:“抱歉,恕我无能为力,我这里还有病人,你大吵大闹,会影响她的疗养,请你离开!”
“钟叔,请你送客!”
先前在鼎前施药的中年人,担心这一个赖皮会暴起伤害少女,一声不吭,护在了少女身边。
少女在下逐客令,对方虽然比自己高一个头,钟叔毫无怯惧,摆出了一个请字的姿势。
黑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嚷道:“你赶我走,我就偏偏不走了!”
这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怎么能做出小孩子不要脸的行为?
秦凡忍不住上前嘀咕:“此间的女大夫不是说了,这里没有药,还要医闹?”
医闹,是千年之后的名词!
医闹者,想借医疗纠纷,牟取不法利益。
虽然当前,无人听过这一个词,但身处局内的现场人士,自然能够有所共情、理解。
此时门口背光,黑汉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来人。
如果来人是那一类一脚牛粪的庄稼汉子,黑汉子未必会怕他。
人靠衣装马靠鞍。
跟前的秦凡,衣着光鲜,一脸英气,黑大汉自然而然不敢轻觑于他。
青衣少女和钟叔叔都是很诧异,跟前的俊朗君是什么人?
秦凡向着青衣少女和钟叔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他目视黑汉道:“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如果你决意闹将下去,我会去找不良人将你惩治于法!”
所谓不怕官,就怕管!
那一个汉子眉毛一动,嘟囔:“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秦凡正容道:“天子脚下,你居然敢恃强凌弱,我一个须眉男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请你立即离开这里!”
黑汉瞧秦凡,那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自知理亏,继续纠缠下去,说不定得蹲大牢了,冷哼一声,冲出了竹寮。
“多谢你!”
那一名青衣少女不住地言谢,钟叔也是不住地点头示意……
秦凡心道:钟叔先前在鼎前舀药汤,再到和泼皮对峙,直到现在,他都是一声不吭,难道他是一个哑巴不成?
当然了,秦凡直接问人家是否哑的,那也太没有礼貌。
突然,外头传来了马的嘶鸣声。
秦凡一惊,赶紧走出门去。
原来,黑汉见到杏林居然绑着一匹马。
那正是秦凡骑来的黄骠马。
此马如此神骏,而且配备有上好的鞍辔等,偷取去马场上卖,必然可以换得很多钱,于是生出了偷鸡摸狗之心。
但黄骠马可不是性情温驯的马儿,在面对陌生人的不怀好意,性子陡然变得暴烈。
黑汉刚飞身骑将上下,马儿一个挺身,一下子将他给掀翻在地上。
而且黑汉掉在地上时,黄骠马还特意朝着他胸口踹了一蹄,黄骠马踹得尚算轻巧,但凝聚一定力量,牛伯豪想必然伤得不轻。
周边的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拍掌称好!
“可恶!”
秦凡最恨这一些偷鸡摸狗的玩意儿,居然敢染指他的黄骠马?
他的狗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了一把石子,直接兜头掷过去。
秦凡单挑未必打得过那黑大汉,但是选择投掷,可以远距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黑大汉从马上摔将下来,正是晕乎乎,而且也让马儿踹了一脚,正是够呛,紧接着又面对飞石,反应迟钝,闪避不及,脸面又挨了两下,头破血流,不断地叫疼。
秦凡恶狠狠地道:“你还敢再来,我亲自收拾你!”
黑大汉终归是外强中干,受到恐吓,连爬带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