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王殿下,你在这站着做什么?被王或者金吾卫看到,有好事的问你在等什么,你准备怎么回答?”
这个少年正是延王李玢,他一脸急切的答道:“你怎么才来!反正被逮住,我就说是等你,你来了之后自然会帮我解释!”
李泌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寿王殿下呢?”
李玢摇头叹气道:“十八郎早就来了,结果半个时辰前他府里一个小仆来传话,说宁王和圣上今日饮宴,说起从去年他搬出宁王府后就很少见他了,圣上一听说马上叫人来传他过去。此刻他已经上了花萼相辉楼,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回来的。”
李泌也觉得很扫兴,叹道:“没办法,他是宁王养大的,宁王待他如亲生儿子一样。自从去年寿王独自出来开府,又娶了王妃,我们都很少能见到他了!不过,就我一个人问题也不大,无非是少打些野兔野雁。本来后天你也不是要去夺魁的,只要不是倒第一,就都可以。”
鱼小五才听出来他们要做什么,惊讶道:“什么?阿郎要和延王殿下今夜去打猎,然后后日把猎物带进骊山围场,假装是现场射杀的?”
两人听他大声讲出他们的“诡计”吓得一起过去捂鱼小五的嘴。李泌做了个低声的手势,小声道:“我想好了,我们不往东边走,那里靠近骊山猎场,这两天值夜一定会比平时多一倍。我们去西郊马场前面那片山林,也不用走出太远,有个一二里路,打十只八只的小野兽就可以了。”
鱼小五知道劝也没用,所以不再作声。
这位延王李玢,今年刚刚十五岁,比李泌还要大一岁。他也是去年开府出来到“十王宅”这边居住的,刚好跟寿王李瑁的府邸紧挨着,两人又同岁,自然是比别人要亲近些。
寿王李瑁是当今最得宠的妃子武惠妃亲生子,因为他上面几个哥哥都先后夭折,玄宗和惠妃担心宫里不好生养,所以在李瑁不满周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到玄宗的长兄宁王李宪处抚养。又隔一年惠妃又生一子李琦,封为盛王。手握两个皇子的武惠妃盛宠一时无二。
延王李玢是柳婕妤所生,母亲不受宠,他的地位自然也不能跟李瑁相比。而他本人在众皇子中也并不出挑,若论玩乐逗趣的本领他还尚可,可论起读书策论,骑射兵法,他可以说是一无所长。
因为已经入秋,除了玄宗亲自带着王公大臣去秋猎以外,皇子王爷们也经常结伴去比赛打猎,这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后日的“十王猎战”。玄宗亲自点了十个年纪差不的皇子,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只有十二岁,让他们分成五组比赛,按照年龄排序,最大的带着最小的,依次组队。这样的话,同样都是十五岁的李瑁和李玢,便刚好被分在了一组,他们正求之不得。
二人与李泌年幼相识,算是至交好友,三人常常结伴出游。这次猎战有那二位王爷,当然也少不了他。
之前的演武,因为李泌夺魁,尤其参战的人中,还有金吾卫上将军的儿子田彧,可他都毫不留情面,几个回合就战胜了对方,所以玄宗特旨,让他和六皇子李滉一同去骊山猎场,一则是作个裁定,二则是带人保护诸皇子的安全。可是没想到这位“裁定”自己先带着李玢作弊。
这二人组,李瑁尚不必担心,不能夺魁但也不会屈居人后,主要是李玢,他的骑射是出了名的差,就算给一只兔子绑在那里不动,他对着射一天的箭,兔子到天黑恐怕都还活着。所以他和李瑁一组,必定拖累他跟着自己一起倒数第一,那李瑁回去,惠妃责罚是逃不了的。最后思来想去,李泌只能出了这个鬼主意,提前准备好“战利品”,蒙混过去。
二人回到延王府邸,基本已经商议完。这时太阳即将落山,天也朦朦黑起来,二人正欲带人出发,就见一个身着冰川湖蓝丝绸圆领长袍,腰间锦带玉钩,面如新桃,姿态娴雅的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寿王李瑁。
李玢惊奇到:“这么快就放你回来了?正好,我们刚要出发!”
李瑁不紧不慢的笑道:“我带杨氏同去,父亲听说她擅舞,便跟王父一同奏乐。见他们正开心,我就说自己昨天吃坏了东西,肚子痛,先独自告退回府了。”
李泌哈哈大笑:“你还真有办法!寿王妃年长你一岁,什么事情你都给她推出去抵挡。不过刚刚我还跟延王殿下说,自从你娶了这位王妃,就不像以前那样自由了。”
李瑁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啊,颖王兄比我年长,也是去年开府,但他都还没有娶王妃。母亲说很喜欢杨氏,一定要我开府便迎娶她,我也没有办法。”
又说了一会,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三人这才准备出发。
他们随身带了灯具火把等物,除了鱼小五,还有三个经验老道的猎人跟着。这样即便是在黑暗中,打几只野兔小鸟,还是不成问题的。
出长安城后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就经过了西郊马场,李泌让鱼小五在这里等待。他们在宵禁之前是一定回不去的,所以今夜估计要在这里对付一夜,但是又不能泄露他们的身份,所以先留下鱼小五,单独安排几间房,也不让马场的人靠近。
夜间毕竟不比白天,就算是再有经验的猎人,也很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仅凭声音就判断出猎物的具体位置,能辨别出方位的就已经很厉害了。所以六个人忙了一个多时辰,火把全部用尽,仅仅打了八只兔子和两只雁子。
李瑁先说道:“这些也大概够了,后日我再尽力多猎一些,我们二人大约能胜济王弟和颖王兄那一队了。再说,多了也不好蒙混进去。”
李泌点起一张灯,点头道:“好,火把都没有了,靠着几盏小灯更难打到什么。而且,刚刚我已经听到狼嚎叫的声音,现在不过戌时正刻,再过一会,恐怕狼就要下山了,我们尽快离开吧。”
几人调转马头,正要往树林外走,李玢低声惊呼道:“有人,你们看,火把,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