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注意到了远处林子中若隐若现的火光,一看就是成群的火把发出的光亮。
“不能是我们被发现了吧!”李玢心虚地问道。
李泌也皱起眉头看看李瑁,对方冲着他摇摇头,道:“不会,这又不是什么罪过,输赢除了碍于脸面,也没有什么其他妨碍。就算被荣王兄长知道,无非是说你这个‘裁定’有失偏颇,还能定罪问斩不成?”
李泌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还要半个时辰就要到宵禁,这些人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颖王殿下派来‘作弊’的吧,没有我这个‘裁定’帮助,谁能给提前打好的猎物带进去骊山猎场呢?并且最重要的是,你们看今夜我给你们准备的箭全部是蓝羽,也只有我这个‘裁定’才会事先知道用什么颜色的羽箭分组。这一点,是我负责的,所以连荣王殿下也不知道我会让哪一组用什么颜色的羽箭。”
李玢听他二人这样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是走,还是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瑁斩钉截铁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赶紧回马场吧”
李泌有些犹豫的看着火把攒动的方向,最终还是说:“还是快点先回去,这些猎物不尽快保存起来,后天一旦有臭味和变色,就露馅了。”
几人拍马向前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火把”那边人声沸腾起来,其中还伴随着野兽的怒号。
李瑁惊呼道:“是人熊的声音!我不会听错,去年我在鹰犬坊听过一次这畜生的叫声。”
李泌低声道:“其余人在这,我和寿王殿下过去看看。”
几人也不敢辩驳,两个少年互相一点头,一同下马,快步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隐藏在高大的灌木丛中,李泌和李瑁都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前方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数十个人正在用大网套着两只人熊。其中一只棕黑色的大人熊接近一丈高,另一只小一些的大概到它的肩头。
两人互相看一眼,心照不宣的一起退后,随后跑回了等在原地的李玢那里。
李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确实是人熊!我前几日听说西郊马场隔几日就会有马失踪,外围的厚木栏也被撞开两次,马场的人上书兵部说怀疑有人熊,因为狼和豹是不会撞开木栏的,它们只会想办法钻进去。”
李泌接着他的话道:“那他们看来是‘奉旨’来抓人熊的,白天可能是怕被人看到传出去,会越传越危险。我们不要被他们发现了,不然这个真不好解释。”
几人赶紧出了树林,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回到马场。鱼小五正等在门口,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去,带着几个猎人牵着马去了前院。猎人们又给那几只猎物先带下去保存起来。马场一般都有专门存猎物的地窖,否则天气尚热,这一夜恐怕就都臭了。
不一会,鱼小五拿着些酒菜酥酪回来,几个少年边吃边闲聊,不知不觉竟到了子时,他们才回去睡下。
第二天一早,几人急急的赶回长安城中,各回各的宅邸,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打来的那些小猎物并不显眼,显眼的是每只猎物的身上都插着一只蓝羽箭。李玢用布袋封好,拿回王府继续藏在地窖中,为了防止变味道还放了一大块冰进去。他们几个事先就已经商量妥当,这些猎物等到后日午后,叫护卫偷偷带进去骊山猎场,放到定好的地方就可以了。
到了第三日,一大清早,十王宅这边就热闹起来,正是各位皇子都准备一起出发了。府兵、仆役、随从,再加上临时找来的猎户,十多个王府一起动,浩浩荡荡数百人一起朝着长安东边骊山皇家猎场奔去。
六皇子荣王李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到了猎场的校场,当然他也邀上了李泌一同。两人正在商量当日狩猎的一些细则,“临时”决定了每组都用什么颜色的羽箭以及如何保证诸位皇子的安全。
荣王李滉今年二十三岁,在诸位成年皇子中骑射本领最为出挑,所以玄宗才让他负责这场“孩子们”的比赛。李滉很明白,输赢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十个弟弟们的安全。
他的母亲是刘华妃,虽然没有惠妃那般得宠,但是出身尊贵,最重要的是皇长子李琮正是她所生。而李琮也从小热衷于骑射,他们同胞兄弟在这一点上出奇的相似。
玄宗给皇长子取名“琮”,便有让他承宗庙,袭社稷之意。可惜的是在他十三岁那年秋猎的时候,不小心被猛虎咬住了面庞。命虽然保住了,但是从此落下残疾,再也没有成为储君的可能。因此玄宗于当年立只有七岁的二子李瑛为太子。
不多时,皇子们已经浩浩荡荡到来,他们只是各自带着几个亲随站在校场,大部分的随行人员都站在外围列队,不得靠近。
但见校场中站立两人。荣王李滉一身赤黄色短袍,长身玉立,宽额窄脸,眉目舒朗。他身边的人着一身白袍,头上简单插根桦木簪,虽然看着比李滉年幼很多,但是身长已经接近李滉耳边,面如冠玉,五官俊朗,唇红齿白,一双笑咪咪的眼睛,盯得诸位皇子直发毛。他们一想起上月李泌是如何一把横刀横扫演武场,最后还轻飘飘留下一句,“臣本不擅用刀,今日只能以刀代剑向诸位讨教了。没想到正所谓‘盲拳打死老师傅’竟然侥幸取胜,想来是因为臣刀法奇特,才占了这‘出奇制胜’的便宜。”他在演武场上那超出年龄的凶狠劲儿,可跟今日这笑眯眯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荣王率先上马,一人一骑背后十支羽箭,向着校场一边的靶子奔去。随即他搭弓射箭,一圈下来,十支箭也全部射出,每支都正中靶心。这边也传来一阵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