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二一行人被酒馆里的伙计推推搡搡地“请”到了门外。
他们的嘴里还不停地叫唤着一些污言秽语,那模样瞧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热闹看完了,自然是各人做各人的事情,没有人会过分在意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该散的就都散了。
只不过,今日之事,怕是又会在许多茶饭桌上出现,成为那些闲人反复咀嚼的谈资了……
…………
宫倾郡和周觅清由那掌柜引上了楼,三人停在一间普通厢房外。
掌柜在前为二人开门……
隔着房内的屏风,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坐在桌旁。他右腿曲起,右臂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腿上,另一只手里似乎还勾着酒杯……
掌柜看了皱皱眉,手握拳虚掩在嘴边:“咳!”
声音不大不小,意在提醒屏风后的男人端正自己的坐姿……
“娘子们请进,若还有需要,尽管吩咐就是。”掌柜面上带着得体的笑,语气恭敬,为她们引完路后也不做停留……
宫倾郡和周觅清二人对视一眼,前者点点头,走在前边进了厢房。
待她们绕过屏风,见到坐在桌前的男人时,各自面上都显现出一层淡淡的讶异……
周觅清惊叹于这个男人的面容。
男人坐姿虽然刻意“端正”过,但周身仍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岑薄的嘴唇,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只需微微一挑便可以勾走无数女子的心神。
就如弯月的刀上轻落了一瓣玫瑰那般,极具张力的气质和近乎艳冶的面容完美融合,让人忍不住靠近的同时又会感到一阵颤栗。
这样的面容和气质……
此人绝非北和之人!
宫倾郡则是有些意外……
此人就是她当时在明月楼碰到的那个胡族男子……
“二位请坐。”万俟昭双眸微眯,起身对二人行了个礼道,“在下万俟昭,是万月酒家的东家。”
”今日之事我方已听闻,实是本店管理不善,我在此向二位娘子赔罪了。”
“公子多礼。”周觅清十分标准地回了个礼,眉眼间未见太多情绪,语气亦是平缓,“今日之事纯属意外,公子无需过责。”
“哪里!”万俟昭轻笑,一双足以摄人心魂的眼也微微弯着,“娘子们在我的店里受了委屈,自是有本人一份责任!”
“公子客气。”宫倾郡忽然插进来这么一句话,语气中似有若无地带着几分嘲意。
万俟昭看向宫倾郡,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锋几秒……
“没曾想这么巧,竟是又遇到了娘子?”万俟昭依旧眯着眼笑着,对宫倾郡眼里显而易见的探究和戒备毫不在意。
“确实很巧。”宫倾郡道。
在状况外的周觅清眨眨眼,看了看万俟昭,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宫倾郡,问:“你们……认识?”
“是。”万俟昭抢先回答说,“那日在明月楼这位娘子帮在下拿回扇子,说来在下还未曾好好感谢……”
“不必。”宫倾郡打断他,垂首伸手轻抚自己的衣袖,末了又再次看向他说,“举手之劳而已,公子夸张了。”
万俟昭对这话不置可否,只是笑着邀请她们二人入座。
宫倾郡坐在万俟昭对面,纤长的手指搭在陶瓷茶杯杯壁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琥珀色的双眼微眯……
万俟昭……
万俟……
说起来,胡族哪个部落好像也是这个姓氏?
…………
“将军,军师来了。”林声走进书房,将手里端着的茶水放在一旁的桌上,对正在书桌前提笔作画的云非幕说。
云非幕并未答语,画笔笔尖在纸上不断。墨色在洁白的纸上勾勒、晕染,黑白交替之间,一张眉眼清冷的美丽面庞逐渐显现其真实模样……
一气呵成。
云非幕缓缓收笔,将画仔细压好,起身道:“前厅会客,吩咐下人准备好茶点。”
“是。”林声回道。
…………
靖远将军府内。
段景被府里下人引到前厅……
“段公子稍作歇息,将军马上便到。”府里的下人奉上茶水,语气恭敬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多谢。”
段景对那人报以一礼,却并未立即坐下。他的视线在前厅里四处探寻,最终停在屏风后的书架上。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映着一排排整齐的典籍……
“在做什么?”云非幕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他走进前厅便见到段景在书架前仔细端详的样子。
听见声音,段景猛然回过神,转身走上前对云非幕拱手道:“将军,好久不见。”
云非幕亦回礼:“好久不见,在府里就不用叫我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