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发现自己的双眼极其酸痛,努力揉了揉眼,也无法完全睁眼。
像是刚刚睡醒的人,一睁眼就受了强光刺激,忍不住的流出泪水。
他只能眯着眼睛,观察周围的景象。
他发现戏台上供唱戏者上场的那扇小门上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
紧接着一个青色的身影,移步进入戏台。
一个唱戏的青衣,就这样站在戏台上,舞着水袖,哀怨的开始唱着。
她脸上的妆造,因泪水而哭花,唱腔更是凄惨,像是在哭诉悲惨身世。
‘梦魇?’
‘我动不了!’
江年发现自己坐在戏台之下。
戏台下的数百张桌椅中,只有自己一人孤零零坐着。
自己所坐的这张木椅,似乎有种魔力,将他焊死在椅子上。
无论如何用力,就是站不起来。
整个身子死死沉在了这里。
之前在老赵头家祠堂里面,自己也被王老汉钉在桃木椅中。
只不过这一次,比祠堂的桃木椅更加诡异。
显然有某个阴邪,入侵了自己的梦!
它能否在梦中杀人?
“娘啊……我想娘……可娘在洪水第几浪?”
“忍心撒手赴黄泉,却将玲儿丢四方……”
凄惨幽怨的唱腔,从那戏台上幽幽飘下。
唱腔幻化成飘雪,像是雪花般落在地上。
江年想起这个唱词,之前在祠堂中,听翠儿唱过这段词。
唱腔一模一样,只是词中翠儿改成了玲儿。
看来眼前这位唱戏的青衣,就是附身翠儿的阴灵。
紫色焦骨已毁,它却依旧存在。
它恨自己摧毁了紫色焦骨?
所以将自己拖入这个梦魇之中,来报复自己?
“日也想,夜也想,梦里醒来哭断肠……”
“何不也将玲儿带身旁……”
玲儿还在幽怨唱着,一边唱,一边舞。
她身段极佳,前凸后翘,修长双腿,要啥有啥。
看来在这青楼之内,算是个名角儿。
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愿意豪掷千金,只为与她共度良宵。
至于看中的是唱腔还是皮囊,这可就不一定了。
江年虽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但从小耳濡目染听过一些,也能分清唱腔好坏。
戏台上的玲儿,虽然一板一眼唱的像是那么回事,但嗓子真不行。
也就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罢了。
听她一直唱着,唱的又不好听,江年也听的烦了,索性问道:
“你咿咿呀呀唱什么呢?唱的又不咋地,有事快说,我来一趟挺不容易。”
玲儿眼角抽了抽,于是不再唱了,转身向戏台下走去,边走边说道:
“看来公子不像那些空有金银的暴发户,原来你是有里子的。”
“你到底想……”江年刚想继续问下去,却发现一个不留神,玲儿忽然从戏台上消失了。
他再也看不见这只阴灵,听不到她的声音,心里更加发毛,说道:
“那个,你要是真想唱,还是继续唱吧……”
“眼中人,尽是那豺狼虎豹图我身;恨苍天,就不给我一条解脱路……”咿咿呀呀的唱腔又从身后传来。
江年余光发现,玲儿舞着水袖,来到了自己身后,双手搭在自己双肩。
她的脸,终于能看清了。
一会儿是翠儿那张稚嫩的脸庞,一会儿是二十出头的美娇娘的脸庞。
她对着江年的左耳吹风:“既然你毁了我的骨,那你就该带我走。”
这声音连说了好几遍。
江年想回头,却发现脖子像是被冷风冻僵似得转不动。
翠儿那张稚嫩的脸庞和女童的身体,穿着不合身的青衣戏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年,忽又发出成熟女人的声音:
“快带我走,带我离开黑山县,我讨厌这里,恨死这个地方!”
“我才第一次见你真身,根本不熟,你就要我帮你这么大的忙?还不给任何好处费。连一张好看的饼,都不给我画?”江年很想问一句: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