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猛地睁开双眼。
青楼所见的一切,都随梦醒而烟消云散。
他擦了擦额头汗珠,发现老赵头就蹲在自己面前,端着一碗鸡汤细细抿着。
“鸡”对于农家人来说,是下蛋的主力,一般很难有机会吃肉喝汤。
除非是来了特别重视的客人。
因此老赵头对于这碗鸡汤极其珍视,每抿一口都仔细回味好一会儿。
“大师,您醒了?”
老赵头连忙将这碗鸡汤小心翼翼放回桌上。
生怕洒了哪怕一滴。
他那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上堆满笑容,指了指飘来鸡汤香气的后屋,说道:
“翠儿睡得很香,一直没有怪异动静。”
老赵头这下子对江年彻底信服。
更满意的是,翠儿又变成了孝顺的女儿,再也不会胖揍他们老两口了。
以后,活儿又能让翠儿干了。
为了彻底放心,老赵头还是不厌其烦的多问了一句:
“大师,翠儿身上的邪,真的被驱了么?”
“驱了。”
“太好了。”老赵头彻底满意了。
以后家里的活儿,终于轮不着他们干了。
孝顺的翠儿会全包的。
“但没完全驱。”江年却又说了这么一段话。
“嗯?”老赵头一头雾水。
驱就是驱,没驱就是没驱,没完全驱是什么意思?
到底驱没驱?
江年想起那个青楼戏台上唱戏的青衣阴灵:
“阴灵似乎根深蒂固,紫色焦骨已毁,却还有些残留。
你们如果再让翠儿累死累活的干活,她半夜再敲死你们,也不是没可能。”
“以后肯定不敢了。”老赵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不了雇个短工,花点儿钱罢了,不寒碜。”
“带我去看看翠儿。”
“好,跟我来。”
江年在老赵头的引领下,走到翠儿的床前。
翠儿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已被洗净,此时正平躺在床上,睡得很香。
可下一刻,她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盯着江年的脸。
看了好一会儿,才疑惑说道:“爹、娘,我好饿。鸡汤的味道!你们烧鸡汤了么?怎么不喊我起来喝呀。睡觉哪有吃鸡重要呀!”
说罢,翠儿连忙掀开被褥,赤着小脚就跑向放着鸡汤的那张方桌。
村里农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点儿荤腥,她也是馋了太久了。
不过,馋了就说明好了。
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般都想大吃大喝。
“好鲜的汤!好喝!”
席间,翠儿就坐在江年对面,美美的喝着鸡汤。
江年询问翠儿,还记不记得祠堂里面的事儿?
可翠儿却摇了摇头。
别说祠堂里面的事儿了,就连江年是谁,她都记不清了。
还以为是个远房亲戚来过夜的。
‘或许是我多心,紫色焦骨已烧,她就完全好了。’
江年一直看着翠儿,发现这孩子没什么异常。
似乎彻底驱邪了。
可一想到在那青楼之中,翠儿穿着青衣、哭成泪人花了妆容的模样,他心里就发毛。
养了十年的老雄鸡的鸡汤和鸡肉,也食之无味,没心情品尝。
桌上几人,很快将一大盆鸡汤吃个干净。
老赵头夫妻俩对江年万般感谢,甚至最后还想让翠儿拜江年为义父,当一个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