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段干文禾对着窗户就是一掌，蓝色光波把木窗震碎，屋中两架人骨被震得砸到墙上，下一刻人骨重新连接，咔咔转动着脖子，没有脸皮的脸朝向段干文禾，空洞洞地眼窝好像露出些惊讶，又像在嘲笑段干文禾。

段干文禾抬手施法，两条蓝色的丝带栓住两个骷髅的脖子，用力往街上拉，另外一只手点燃锻金之火，让火苗烧到骷髅身上。

骷髅遇到火，像树叶遇火一样，卷曲折叠，不多时就化为了灰。

看着洞开的窗，段干文禾感叹一句，“小鬼作乱！”

“哈-哈-哈-哈-哈，小友只有这点本事吗？你表演完了，该老身了！”

空中响起一个欢快、又病弱的老妇声，这声音缓慢，带着回声，探不准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段干文禾抬头探望，脚下不知何时聚满一堆破碎的尸骨。

各色腐烂程度不同的手用力抓住段干文禾的脚，想把段干文禾拉到地下，其余骨头沿着腿往上爬。段干文禾甩开，骨头又迅速沾到身上，施展锻金之火，火舌舔到的骨头化为水，远处来了更多，前仆后继，在段干文禾身边围成一座小山，大有不长满段干文禾全身、不活埋她不罢休的气势。

段干文禾一个旋身，震开尸骨堆，飞离地面，看着身下的密密麻麻的骸骨，心中又烦又难过。

“阁下操纵尸骨算什么本事，我们能不能真刀真枪地打一架？”

不待话音落，一把白色的斧头朝着段干文禾的后背飞来，速度越来越快，即将砍到段干文禾时，段干文禾向左侧身，右侧飘出许多蓝色绸缎，缠住斧头，段干文禾右手隔着绸缎抓住斧柄。

这斧头也是用骨头做的，接触到绸缎的瞬间，绸缎就被斧头侵蚀，化为齑粉，段干文禾握住斧柄，斧子挣扎跳动，她不由自主握得更紧，斧头开始变大，下落。

这几乎是瞬间发生的，紧紧握住斧子的段干文禾被带得往下掉，段干文禾想要扔掉斧子，斧子却像长在她手心一样，吸住她身体拉着她向下。

段干文禾看向地面，地面的骨头蹦跳着聚在一起迎接她，参差不齐地断口朝向空中。

离地面很近的时候，段干文禾运气转身，擦着地面向前飞去，把斧头朝下铲向地面的骨头，地面的骨堆被铲得四处飞溅，两侧窗户飞出密密麻麻锋利的骨箭，这骨箭只是简单的肋骨腿骨，但是有黑气裹挟，锋利又凶狠。

段干文禾一面躲避骨箭，一面努力挥舞着手中斧头，劈向身边的骨头，随着挥舞次数增多，手中斧头乱冲的劲头渐渐被压制住，段干文禾觉得如果用斧子当武器也挺好！

斧头好像读懂了段干文禾的心思，偏不想遂段干文禾的意。

在段干文禾又一次挥舞斧子砍向骨箭时，斧子接触到骨箭前一刻，化为了一滩沙土，失去阻挡的骨箭刺进段干文禾的左侧肩膀。

段干文禾迅速站定，对着左肩点穴，把伤口附近的血都逼出来，再把插在身上的腿骨拔出来，腿骨带着黑气和段干文禾的血跌落。

地面的骨头聚集起来接住段干文禾扔下的腿骨，街面的骨头一部分朝着段干文禾围拢，另外一部分把带血腿骨团团包住，一团碎骨往街道尽头快速移动。

“啊-龙血，纯正龙血！”

“虽然修为低了点，但胜在精纯，比凡人的血好上千万倍。”

刚刚老妇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次的声音满是生机和渴望，彷佛老妇年轻了数十岁，此刻谈论的是唾手可得的珍宝。

说话间，天空下起了黑色暴雨，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砸向段干文禾，没有雨点落身的酥痒感，轻飘飘的，可黑丝沾到段干文禾，开始蔓延缠绕，原来是头发。

段干文禾看向肩头围着自己长起来的头发，脚下尸骨已经堆到了腰上，不仅想把段干文禾拉到土里，还紧紧裹住段干文禾，让她不能动弹。

一阵恶心泛起。

“操纵尸骨，也是本事呀！小姑娘可不要看不起人呐！”

戏谑的妇人声音再次响起。

段干文禾收起玩闹的心思，一咬牙关，周身燃起了锻金之火，烧完黏在身上的骨头和头发，锻金之火慢慢变大，变成一个环绕在段干文禾身侧的火球。

“呀呀呀，生气了？为了对付这些骨头，这还放火烧起了自己？”

不理会身边的嘲笑声，段干文禾驱动火焰追逐着街面尸骨，鼻腔都是尸体烧焦的味道。

段干文禾用手从肩头伤口处蘸了点血，一晃手，手上像是亮起了一盏小夜灯，前方右侧道路在灯的照耀下发出若隐若现的微光，这是带着段干文禾血液的那根腿骨走过的路，段干文禾提脚追去。

一路上妇人声音不断，又是打趣又是嘲笑，甚至有几次，声音明显是从街道另外一侧传来，段干文禾不为所动，沿着微光追去。

段干文禾身后的天空露出了更多白光，好似下一刻，太阳就将升起，照亮一切，屏退黑暗。

追到一处平坦又杂草丛生的乱葬岗，段干文禾抬眼打量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地面满是年代不一的血迹，齐膝高的野草东倒西歪，很多直接被破衣烂衫压倒，微光指向路旁边的小庙。

尸体已经被炼化，可尸体留下的重量还在，阳光照耀下，也还是有妖魔作乱，需要人替天行道。

妇人声音似是很惋惜，“小姑娘呀，如此珍贵的血液，还给老身送上门了，你家人知道，该多伤心？”

段干文禾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散发着耀眼蓝色光芒的段干文禾站在了小庙前，缓步走进庙中，泥塑神像扑向段干文禾，在触到她光芒的瞬间化作土块。

庙里的黑影盘旋飞舞，夹杂着刀剑冲向段干文禾，段干文禾挥手挡开，数个回合，黑影并没能阻止段干文禾的步伐，空地上的衣衫开始起身，最后堵到庙门口。

庙里伸手不见五指，沾染了妖气的衣裳稻草都冲着段干文禾刺来，中间还有一人的手掌不时劈向她，这人位置变幻极快，好几次险些躲不开，段干文禾衣衫已经被掌风荡破。

招数虽不致命，可一直打下去，段干文禾会体力不支，还伤不到对方要害。

思及此，段干文禾双手交叉，用力摊开，一道猛烈的蓝波把周遭的一切都震碎，小庙从中间炸开，衣衫、稻草、墙土和瓦砾飞散。

天色已经亮起来，光亮透进来的时候，段干文禾努力看向四周，寻找那团黑影。

走过只剩身子的神像时，神像后面突然跳出一个人影，持匕首刺向段干文禾后背，段干文禾瞬间抽出腰上的软剑还手。

剑刺穿了一个灰头土脸、披散头发的人，周遭的一切都静下来，段干文禾看向自己的剑。

一再确认，没有妖气，也没有黑影。

段干文禾不敢置信，踉跄着向后退去。

“我不是故意的。”

“我杀了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