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师爷应着,去衙门后厨找了个晚饭时候剩下的馒头,一把堵了地上这人喋喋不休的嘴。
“行了,你慢慢吃。别瞪我!仙长您歇会儿哈。”说完一溜烟地和县令走了。
“你们就是在这遇见那个道士的?”李洵带领一干捕快,来到其中一个失踪案的现场。
“是的,当时那叫花子在那转悠。”捕快指着前方的一口水井。
李洵突然想起苦主叙述当初案发时的场景,孩子的祖母让孙子去打水,老半天不回来,出门一看,木桶丢在井边,水撒了一地,孩子不见了。当时天还没亮,外头没人,老人家耳目不灵,连孩子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另一个孩子和朋友们在玩捉迷藏,一个孩子看见他躲到了桥洞里,想过去抓他,却找不到人。
水!
阿兰也是在水边丢的!
城内外的水在地下是相通的!
凶手在下面!
“所有人分散开,守住城里每个井口。周柱,你去张家村,让村长派些村里的青壮年沿河监察,人在地下河里!”
“头儿,你呢?”
“我从这边下去,你们在上面注意,别让人跑了。”
李洵手脚并用,顺着井壁向下,直到接触到水面。水下一片漆黑,看不清东西,他两脚抵死,腾出手从腰囊里取出一根鲛石,用火折子点燃,向水中照去。
鲛石以鲛人膏脂配合其他材料制成,遇水不灭,遇风不熄,零星半点就能燃烧很久。鲛人难寻,一般只有朝廷大员才用得起,李洵这根还是自家祖上当过官的曾曾曾祖传下来的,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到了现在,为救人也就牺牲这“传家宝”了,九个孩子的命,拿什么也换不回来。
仔细查找一阵,发现了水井和地下河道的接口。口子不大,但以自己的体型,过去已是绰绰有余。凶手能把孩子藏在下面,就一定有足够的空间,倒不怕被憋死。想到这里,李洵抽出佩剑,吸了口气,潜入水中。
鲛石在水下发出明亮的白光,可以清晰的看出岩石的纹路。李洵顺着水流向里游去,进入地下河道,环境逐渐变得宽阔,可容几人横行。地下水的凉意从皮肤传至肺腑,水十分洁净,岩壁光滑,找不到一丝被留下的痕迹。
难道凶手察觉到危险,已经跑了?他转身顺着原路返回,而此时,进来的洞口被堵住了!李洵愣在水里,一动不动,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水面,不似刚才的平静。
他旋身挥剑,什么也没有刺中,只有一片黑雾蔓延在四周,遇水不灭的鲛石也在同时熄灭了。黑暗里,河水在快速上涨,带着无尽的未知恐惧淹没了李洵。
“大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师爷看着已经大亮的窗外,“李捕头下去那么久,怎么还不上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的。你不记得当年咱们刚来的时候了?李洵一人一剑,一夜之间破了青榕县外的铁风寨,那伙山贼一灭,这里多少年没人作奸犯科。”钱大人熄了桌上的灯,“凭他的本事,不会有事的。”
“大人,不好了!”本应在张家村把守的周柱急匆匆闯了进来,“头儿出事了!”
十年前钱知行受调青榕,王师爷随行,路上碰见强盗,性命不保,被李洵救下,后又一路护送他们到青榕县。李洵祖上是朝廷大将,往下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这里,成了个萍踪浪迹的游侠,当年的青榕很不安稳,李洵留了下来,三人用了两年,将这里变成了人人安居乐业的桃花源。
而如今,他们两人看着面色苍白,毫无人气的李洵,恨不得回到当初,不求他留下,让他继续浪迹江湖。
“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师爷抖着身子问。
“我和张家村的人沿河守着,怕不注意让人溜走,就在水里撒了渔网。”周柱的眼眶红了,“后来村民感觉水下有动静,把网拉了上来,本以为能抓住凶手,没想到,没想到是……”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倒李洵的尸身上,“我为什么不拦住头儿,早知道我怎么也不让他下去。”
“诶呀!我就说不要去,你们偏不听!”那疯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院子里,“让开,我看看他。”
“你不是被绑着吗?”钱师爷突然觉得,这个人或许没那么简单。
“都说了,两个时辰一到,我就出来了!”他挤开衙役和钱、王二人,上前查看李洵的尸身。
“魂魄离体不久,还有得救!在哪带回来的,马上带我去,他还能活。”
众人都被他惊到了,这人难道真是来降妖除魔的?意识到李洵的生死和这次的案子或许都依靠在他身上,钱县令问道:“之前多有得罪,敢问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贫道姓吴,名十四,昨夜刚到青榕县,本打算直接把那妖除了,谁知出了些意外,才使李捕头丧命。”他突然割破了手指,取出黄符在上面画了一道龙飞凤舞的符咒,正经了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动他。”说完就把黄符往李洵额上一拍,拖着还没从悲伤中回神过来的周柱去了张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