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铮、姜淙二人报得深仇大恨后,审完了剩余的匪徒,便一把火烧了那杉木坳,斩草除根,扬长而去。
原来这一众匪徒,其匪首乃是一宗门弃徒,因修行境界上攀无望,苦求不得,便滋生了懈怠之心,最后舍了长生大道,离宗门而去;又嫌弃朝廷为官为将规矩重,不耐得将一身本事卖与帝王家,于是纠合一帮亡命之徒,做起了这劫道取财的无本买卖。几年下来,倒也过得自由自在。
然而十年前有一天,山中师爷突然引来了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其人足智多谋,但不贪财,亦不好色。上山短短半年,着实为山上谋划了不少好买卖,所得财物,甚至远远超过之前数年所得,一众匪徒对其更是信任有加。
这一日,那秀才拿了一份吴国朝廷的告示,说是有一笔天大的横财送上门来了!
匪首听罢秀才那天衣无缝的计划,顿觉大有可为,立马召集众匪徒按计划行事。
此次大买卖便是突袭姜铮、姜淙父母那一行人了,事后果然取得了一大笔横财,堪称一夜暴富,而那郡守则被那秀才带走审问,无果后,便杀了了账。郡守夫人倒是忠贞,亦是自戕殉情而亡。
匪徒一众犯了此案后,便销声匿迹了,逍遥多年,只是偶尔无聊了才会再出击打打野食。
而那秀才,在此事后,也远走高飞,再不见踪影了。
据那师爷交代,那秀才隐藏极深,唤作何名,来自何处,均不曾透露,上山匪众只叫其张秀才。
姜淙倒是要求师爷描述了一番那张秀才的相貌。
随着师爷的诉说,姜淙模拟素描一副画像,师爷惊为天人,直说画的一模一样也毫不为过。
姜淙笑笑说道:“谢谢夸奖”,随后便一刀劈死了师爷。
虽然知晓杉木坳众匪背后怂恿之人还未曾被纠出来,但此行也算大快生者之心,宽慰亡灵之魂了。
姜淙思索了一番,对姜铮道:“大哥,师爷描述的那个张秀才,怕是与潜入家中那人有联系,可能是同一人!”
姜铮不解问道:“淙弟未见过其人,何以判断?”
姜淙摇摇头道:“倒不是根据其人相貌,而是说话方式!一个人的用词习惯可没那么容易更改的。”又忍不住吐槽,道:“就像你,说话文绉绉的。”
姜铮认可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离别之际,姜铮与姜淙说了在他离开元岫峰之后发生的事儿,姜淙不由欣喜道:“兄长果然神武不凡,这才多少时日,便一举夺得峰主之位了。”
姜铮面色一肃,道:“淙弟不可小觑天下英雄,那王琅实力不凡,又有世家底蕴支撑,习得一身的上好道法。他不过败在负才傲物,目中无人之上,而我又占尽先机。”
可能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严厉,于是伸手帮姜淙捋了捋头发,笑着说道:“淙弟,那华倚天华师兄曾与我言,世间修行并非气道一途,另还有那体修、法修、魂修之道。切记不可放弃长生之道,日后为兄定会为你铺平长生坦途的。”
姜淙笑着摆手道:“兄长,此言谬矣,长生之路何来坦途?兄长如今在苍梧院已经是如履薄冰了,若是入了内门,又该有多少艰难险阻横亘在前阿。”
姜铮哑然失笑,自己竟被弟弟教训了,拱手赔礼道:“淙弟言之有理。”
而后姜淙又问了姜铮如今的修行进度,姜铮沉思了片刻道:“如今我明窍境已经开启359个穴窍,还剩最后一个迟迟未开,心中难免烦闷。”
姜淙听完,小心翼翼道:“兄长,须知业,不必求其满。功,不必求其盈。诸事满则亏,盈则虚。”
姜铮若有所悟,点点头,道:“为兄知道了。”
而后便细细交代了姜龙、姜虎几句,又拥抱了自家弟弟,让他切记不可再以身犯线,万事记得以飞星金剑联系自己,姜淙笑言:“如此岂不是耽误兄长修道了。”
姜铮笑骂道:“长兄如父,怎么,连大哥的话也不听了?”
随后姜铮便驾御神风舟返回九嶷山了。
一日,姜淙突然兴致上来了,与姜龙、姜虎提议道:“你二人平日守夜打猎,任劳任怨,多日辛劳,今天便给你们放个短假,由本少爷来赶车,如何?”
姜淙嘴上询问着,却直接伸手出去,拽着二人组的衣领往后车厢内拖曳。
二人组虽说百般不愿,但也耐不住姜淙这般直接动手,再说了,这又是主人家的好心好意,得领情。自家少爷功夫高强,这手上的力气着实不小,驾驭马匹肯定不在话下。何况这些时日,一行三人赶路,风雨无阻,披星戴月,比之前去苍梧院求药之旅更是艰辛。既如此,二人组半推半就,顺势往后车厢一钻,自顾自休息去了。
姜淙拿着地图,一路只顾抄近路往吴国赶去。
随着夜幕降临,二人组精神奕奕地从车厢内出来,只见马车停靠在一处空旷宽敞的空地上,不远处有一条潺潺小溪,流经一湾碧绿深潭,四面高山环绕,树木葱葱,绿意盎然,而姜淙早就在那里生火烤肉了,烤的是那獐子肉,火堆旁,还有搭了一个衣服架子,在烘烤衣物。
姜淙见二人出来,脸上阴晴不定,招呼道:“去潭子里洗个澡,就可以来吃饭了。”
一盏茶的时间,姜虎笑嘻嘻地过来,席地坐在篝火旁,顺手拿了一块獐子肉吃了起来,一脸满足道:“还得是少爷的手艺,姜龙烤的简直难以下咽,又干又柴,味同嚼蜡。”
言罢,便见姜龙拿着换洗的衣物出来了。在洗澡时,衣服都已经洗干净了,现在是要在火堆旁晾着。
姜龙也听到了姜虎说他的坏话,手上抖擞着展开衣物,脚上丝毫不留情猛地踢向姜虎。
二人组相处日久,彼此性情多有了解,姜虎头也不抬,一手拿着肉往嘴里送,一手握拳横肘,挡住了姜龙的偷袭。
姜淙撇了他们的一眼,这两个加起来已经60多岁的人了,还是跟小孩子一般喜欢打打闹闹,劝阻道:“别闹了,老虎去拿点喝的来。”
姜龙晾好衣物,转而对姜淙问道“少爷,咱这是到哪儿了?”
姜淙一脸理所当然道:“本少爷迷路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姜虎端着大大小小的杯子,酒壶,跟姜龙面面相觑,递给姜淙酒壶、杯子,安慰道:“少爷无妨,只要把握大方向,总能到吴国的。”
姜淙挥手一指天空,道:“这方星空横亘天际,万古不易,太阳东升西落,也是自然之理。我们只需认清吴国方向,一路前行,迟早能到家的。”
姜虎想也不想,点头应是,嘴里嚼着烤肉,还不忘含糊不清应承着“少爷英明”。只是姜龙为人老成持重,皱眉反对道:“少爷不可如此,岂不闻差之毫米缪以千里?当务之急,我们应当确认目前所在之地的位置,方可动身。”
姜淙想了想,一脸歉意道:“言之有理,少爷我痴傻多年,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比如这看地图。只是这里数十里方圆,少爷我登高远眺,不似有人烟的样子。”
姜虎心大,又丢了一块烤肉入嘴,问道:“少爷,那咋办啊?”
姜淙思索了一番,道:“无妨,你看你们刚刚洗澡的潭水,有小溪流经。我们只需沿着溪流走向,一般而言,人临水而居,屋临水而建,这般行走,遇到此地百姓的可能性极大。然后还要细致观察路上草地树丛,若是有行人猎人走过,必然留有痕迹。”
三人简单商议,便不再多提。默然无言间,坐在篝火旁,自顾自吃起东西来。言语间全然不怕深山老林的狼虫虎豹,毕竟以他们三人的实力与武备,确实不必放在心上。
姜淙因身体年幼,自然不喝酒,只是喝些果汁。这是前番在镇子里买的新鲜水果,切开后放于杯内,姜淙暗运内力,震碎果肉变成的汁水。
姜龙、姜虎喝过后,赞不绝口。姜龙只是说自家娃儿肯定也爱喝。姜虎更是惊为天人,缠着让姜淙教他制作果汁的秘诀,姜龙打趣说姜虎是为了讨好姜府的小菲的欢心。
姜淙心想道:“你现在开始习练内功,三五年之内也不会有这般实力。若是说等个二三十年,那小菲也早就嫁人了。”转而便对姜虎道:“无妨,回头我便做个打汁机给你,日后就算离开了姜家,也不失为有一项谋生的本事。”
姜虎一听就乐意了,忙咽下嘴里的肉,粗着脖子道:“少爷,要是送了那打汁机就要赶我走,那我可不敢要了。”
姜淙听罢,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在他看来,若是能得自由身,便是山间林野,粗茶淡饭,也好过山珍海味的丫鬟奴仆生活。即便是他们在姜家,只要不犯忌讳,无论是姜铮还是以前老爷,也不曾对他们过多的苛责,甚至还都有优待。只能说是人各有所求,也可能是眼界,学识限制了他们的思维。
若是他们见过动辄飞天遁地的仙家手段,亦或是搬山移海的大神通,想来他们所求所想亦会有所不同吧,只能说,一切都是缘。有缘才能去追求,至于能不能到达彼岸,还是看缘,看毅力,看心性。
是夜,二人组仍然是轮流守夜,姜淙则在车厢内思索未来之路,至于七个分身,自然是守卫在侧,练武不辍。
他一直在思索两个问题,天地灵气是如何增益内功修为的?为何内功乃是前世独有,而这方世界数万载都不曾发展出内功修炼方法?
此界灵气充裕,普通人活个七八十岁只是平常,压根没有古来稀的说法,若是再富足一点的人家,无需太多劳心劳力者,亦能活个100多岁,若是像他们姜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豪门富族,等闲活个120,130多岁也不足为奇。若是能有修士下赐的丹药辅助,更可以壮年之姿活到此界凡夫俗子的最高寿限150岁。但是,若要求取更多的寿元,亦或是长生之路,那便只有踏入修行之路了。
姜淙哪里知道,他前世,末法时代,灵气消亡不存,前辈先贤为达到心中所求,不得已开创无数内功修行法门,以内功之力,替代天地灵气,虽说效果未达预期,但也是无数前先辈的心血。而这方世界自古至今,灵气从未曾消亡过,故而也从未有人会去思索灵气消散后该如何增长修为。
世间修士,分气修,法修,魂修,体修。
其中,气修,法修,魂修,三者殊途同归。皆是言人世如苦海,肉身乃渡世宝筏。
气修,乃是汲取天地灵气为自身法力,神魂、法力二者相抱相融,以天地灵气运使神通,最终天人合一,万法归一,炼就唯一真炁,是为无极。
法修,乃是感悟天地法则,功参造化,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明天地之意,析万物之理,最终身化法则,不死不灭。
魂修,乃是锤炼心神,滋养魂魄。汲取天地万物入灵魂,最终打破虚实,使自身意志宛若实质,精神长存,灵魂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