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道:“没有了,就这个。”金铃才发放了她,又回头来与桃青说话。
桃青也坐着,去与金铃续道:“……我听得说,早上钱少爷来了,你怎么又派了欧阳?她不是……”
金铃未等说完,断道:“我岂不知?前儿她在楼下大堂上弹琵琶,不知怎么的,失手打烂了个花瓶儿。那些小的都笑话她呢。受了欺负了,也不与人说,跟簪儿小时一模一样。我今儿使她去,正是要她施展呢。她若有些儿气性,正该这时候拿出些志气来,自己把脸面挣回来。那才不负咱们带她一场。倘若因这些些小事儿,就三五日不敢抬头,那也不配在前边儿伺候人。”
桃青抿着笑说道:“虽然如此,也该让她缓缓。她又不是个要强的,哪里经得起连翻吃亏。”
金铃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哪儿能这就坑了她?”
原来,近些日子,不似前些年,姐姐常常不在家里,也不是回了山里干娘处,只是出了山外,有时也带着花仙药娥,在外干事。这等时,家里就是金铃拿主意。虽也有好些辈分高的,年纪大的,久在楼里的,却都不甚来得。不是面软心善,就是口齿不伶俐,不是懒怠管事,就是处事不公道。如这金铃,也有甘愿伏她的,也有自觉被欺压了的,也有来奉承献殷勤的,也有钻空躲懒的,更有些心肠歹毒见不得人好的,刁难人的,扯谎瞒上的,各处都稍稍有些乱了起来。
金铃虽然如此,也没几个人能相依靠作臂膀,只得挖空心思维持,尽心尽力,稳住一时。其实,姐姐也有意,要教金铃练练心术,好日后得用。
这一时,回话的人已去了二三拨,也办得了几件事。她两个才得空说两句。
金铃道:“你的事情好办,不过是等娥姐回来,去向她一说,再无不成之理。我现在忧的是簪儿的事情。”
桃青先笑话着回道:“我哪儿有甚么要紧的事?要仰仗你来替我说的?到时候我自己不会去寻娥姐么?”又叹了口气,蹙眉说道:“簪儿的事情……咱们也跟她说过不是一次了。她只不愿,怎的好?”
金铃看了桃青一眼,又摇着头说道:“她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我们也劝不了。我倒不是说她要怎样,我说的是姐姐。前几回你都不在,我们几个,想在姐姐面前,多提提她,好讨姐姐的意思。谁知每回一提到簪儿,姐姐就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那脸色,你没见着,我都不敢说。”
桃青只奇道:“有这样的事?那可如何是好?”
金铃也叹道:“有什么法子?姐姐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的?且待几时,等姐姐高兴了,再想办法。难不成就一辈子不见面,不说话了?”
弦姬家里,从前一尘不染,就是楼上书房,也窗明几净,处处都整洁齐理。近来她懒怠打扫,角落墙头等处,已积了些灰尘蛛网,有些不似旧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