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离却是眉头一皱,灵敏地察觉到了异常。此前他和王大人也有过交手,那时候他也是借着尘沙遮挡视野进行攻击,却不像这次会被沙土呛到。或者说……王大人并非被沙土呛到,而是他的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是感染风寒?
很快聂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早上来见王大人时,他并无异样,而是在自己带他做完广播体操时突然咳嗽,而后随意交手三招,又再次出现咳嗽。如果说交手和广播体操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大人,可是被烟尘呛到?”容不得聂离再细想,他必须先把人情世故这方面应付过去,至于时间,还不至于如此紧迫。
王大人摆了摆手,面上的神色似乎又有些憔悴,“你这身法当真玄妙,我竟无法察觉你是如何发力而走的……待我再行参悟一阵。”
显然王大人也是碍不住颜面下问的,聂离也是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于是便拱手致意话锋一转道:“下人在来的路上遇着一件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与王大人已经渐渐相熟,但聂离依旧需要把握自己的身份,在这种阶下囚的状态下,他要永远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生命随时都会被随意地剥夺。故而聂离自称下人,也是要给王大人心中吃一记定心丸,毕竟狐假虎威不能在虎面前威风。
“直言便是。”王大人已然略微平顺了气息,一手按在丹田之处引导真气。
“下人在来的路上偶遇两名士兵正欲斩杀一名身材健硕的奴隶……”聂离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先前斩杀那些力竭的废物,是因为耽误了大人宝贵的‘工期’,下人自然不敢言语。只是如今正在用人之时,怎可如此随意生杀予夺?”
聂离说罢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更何况军纪、国法,赐他们刀兵,并不是让他们如此胡作非为!”
轻叹一口气,王大人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自己这些天皆在营帐中练功,完全忽视了管理手下。他们变得愈发肆意妄为,王大人自己是有一定责任的。何况聂离所说也句句在理,如果开采的奴隶不够了,自己也将完不成任务。
“你自去做事便可,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来管。”虽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王大人却依旧一副官架子,大手一挥便让聂离出了营帐。
自从对王大人的形象有了一定的了解,聂离便知道虽然方才王大人的话语略显刻薄,但自己所说的两点还是切到了他的痛处。想必今后不会再发生今早的那件事,只要不发生暴动,自己的时间也还算较为充裕。
聂离的步伐逐渐轻缓了起来,脑袋里逐渐浮现着陆泽被自己当成免费劳力,一边叫苦不迭一边埋头苦干的样子。
掀开自己的营帐的帘幕,聂离便看见陆泽沉默地坐着,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看到聂离回来,陆泽也只是摇头苦笑着,指了指桌面上硕大的一块板状矿石,毕竟聂离从未教过他还如何看这么大的一块矿石。
但聂离却陡然间感到一股凉意,后背背心沁出层层冷汗。
“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他猛地大踏步上前,夺过陆泽手中的手机,俯身趴下细细观察这块板料,而双手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着,话语间夹杂的是上下牙齿交错的打颤声。
他自以为是的谋划,全在真相显露的此刻破碎得淋漓尽致。冰山的危险向来不是水面上的一角,而是沉在水下的,从不示人的庞大组织。
恐惧宛如一双阴影中的巨手将他反复拿捏着。
“自以为是的执棋者啊,你不过是打翻棋篓的一个意外,命中天元非是你的归宿,粉身碎骨才是你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