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错愕的心情，陆泽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是面前这个躺平的家伙千方百计地跟自己搭上线，现如今就因为一句话不合他心意就直接躺倒？

“你……”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的陆泽愣了半天仅仅憋出一个字，心中堆满的指责、辱骂、嘲笑因为眼花缭乱的想法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换成聂离作为旁观者，他便能用一个现代的词形容自己的行为矛盾——荒诞。

对于陆泽指责般的语气，聂离仅是冷哼一声，饶有兴致地反问起来，“你能接那家伙几招？”

仿佛被聂离点中了要害，原本口齿清晰的陆泽也结巴了起来，“火罗大人的力量还未完全复苏……我也只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力量……所以……”

“几招？”聂离白眼一翻，最看不得环顾左右而言他的举动，冷冷地将寻找借口的陆泽打断。

“一招……”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方才趾高气昂的模样也不再了，陆泽似乎现在才刚刚认清现实。

“我能接他三招。”聂离冷笑一声，缓缓交叉起了双臂再次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模仿起现代世界里颇具戏剧性的台湾腔。“哇哦，我们加在一起，居然能接他，四~招~耶~”

虽然不懂得这个古怪的腔调是来自何方，不过此中充满的嘲讽意味怕是个傻子都能明白。

当然他也不怀疑聂离所说的三招，毕竟他们第一次碰面就是聂离一脸迷糊地闯进了这个翡翠矿坑，而后被巡逻守卫一路追杀，最终被陆泽“见义勇为”地绊了一跤成功落网。

但是整个追捕的过程中，聂离闪避守卫攻击的身法如鬼似魅，看似轻松的虚空一踏便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五尺之外。想到这里他又不禁会心一笑，嘴角上翘起来，“身法再好也挡不住阴招。”

不过如今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不能闯出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工地，二人总有一天会因为扛不住长时间劳作而体力不济，被拖出去埋掉。这样的事情，这么些天他们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

方才聂离对他的嘲讽还萦绕在耳畔，陆泽也懒得再去试探聂离的想法，轻轻叹了口气问道：“那明日继续做戏？”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毫无阻碍地自由交流，白日里无论做什么都会被监视，无法做任何谋划。

聂离这时已经完全回复了正常状态，沉吟了一阵回答道：“不必，等我消息……”话毕，他又弯起右臂绕到后背努力揉了揉脊柱位置，“这地是真硬啊……”

次日清晨，沉重的石门被缓缓打开，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渐渐映入的阳光中慢慢清晰起来，迎接他的却是两个蜷缩在地上熟睡的“尸体”。

眼皮一跳，士兵被眼前荒唐的场景怔住，明明昨天已经打生打死了，怎么一晚上过去睡得比婴孩还香？

他大步向前踹了踹两位无法被刺目阳光叫醒的“尸体”。

“起来。”没有多余的情绪和多余的语句，冰冷的命令简单直接。

见二人还在装睡，士兵白眼一翻，腰间挂着的横刀经左手一抖轻松出鞘。

噌——

聂离听见这声利剑摩擦刀鞘的声音反射似地跳了起来，简单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余光瞟了瞟一旁神情严肃的士兵，又立刻转身朝向洞口，做了个远眺的姿势浮夸地说道：“哇，今天的天气真是晴晴又朗朗啊！”

还没反应过来的陆泽拍着身上的灰尘，一抬眼就看到聂离极目远眺的夸张姿势和面如死灰的神色，构成一幅极度诡异又谐性的画面。这旱地的沙漠天气不晴朗难道还能下雨不成，这话说得就好像在夸太阳真圆一样。

随着他的目光也瞟到一旁极为严肃的士兵，也心领神会地转身看向洞口，说出了方才那句腹诽中的话语，“是啊，今天的太阳圆得就像中秋之月！”

话音刚落，二人便觉得背后被刀鞘捅了捅。

“走。”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士兵懒得理会这两个难以用常理揣度的家伙，不如尽快执行完命令。

想到上次这样被人指着后背，还是现代社会里和人玩模拟枪战被俘的时候，聂离又下意识地将双掌张开高举起来。

士兵看到他又出现诡异举动也懒得理会，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小动作都毫无意义。

像是被放牧一般驱赶着，二人又回到了那个毫无希望的“工地”，放眼望去都是挥汗如雨的深棕色皮肤奴隶，宛如机器一般上下挥动着矿镐。

这一刻不停的场景在聂离看来却是充满了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