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沙漠上空褪去了披挂的纱衣,烈日强光滚滚而下,高温让空气中的景象显得有些扭曲。
可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下,依旧传来一阵阵交错不齐的凿石声。
一群身着白色亚麻短衫的深棕皮肤劳工,正不停挥舞手中的器械卖力干活。
人群之中只有两个肤色稍浅的,一个穿着黑色的短袍,装束的下摆有着明显被撕扯裂开的痕迹,双脚上勉强套着的草鞋也早已破败不堪,似有似无地呈现着零星几道血痕。
另一个身着现代样式的浅蓝衬衫,量身定制的款式将本就结实的身材修饰的挺拔有力。下身则是随意挂着一条破洞牛仔裤。脚上更是连鞋也没穿,经过几日的劳作也变得疮口遍布,早没了先前细皮嫩肉的模样。
按照他的话说,“只有身体和车辆密切接触,才能达到人车合一,如臂使指的境界!”
然而不出意外的,喜欢张扬个性的人总会出意外。
就在他驾驶着自己精心改装的越野车参加一处沙漠拉力赛时,意外遭遇了天气预报上没有预测到的沙漠龙卷,虽然性命保了下来,但车和身上的各类电子仪器诡异地全部失效了。
虽然前半生他的最大乐趣就是变着方法寻死,但当死神现在背后举起镰刀时他又想再缓几天。
“草。”嘴里默念着一种植物的名字,这个身着现代服饰的男子卖力地挥起了矿凿。突兀的身份转变又无力改变现状,使得他只能逞逞口舌之快。
磅!
忽的,一记重拳将身着现代服饰的男子击飞,正当他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的时候,又是一记猛踏直取他毫无防备的腹部。
“聂离,我原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黑袍男子不由分说便骑到聂离身上,再度给了他两记耳光。“可你还是和这些毫无主见的奴隶一样……”
“不知所谓!”黑袍男子提起聂离的领口提高了音量怒斥道。
“妈的…”聂离将口中即将溢出的鲜血强行吞咽回去,在模糊的视线里强行锁定目标,猛地奋起全身力量抬起右拳上勾直取黑袍男子下颚。
一击奏效,黑袍男子仰面瘫倒在地,身体蜷缩地保护起身体剩余的柔弱部位。
“一个疯神的信徒,不知道在猖狂什么。”聂离站起身来拍拍手上附着的沙土,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直视一只蝼蚁。
随后又掬起一把细沙狠狠盖在黑袍男子脸上,洗脸似的揉搓起他的面部。“你的神不会救你。”
被凌辱式地折磨一阵,黑袍男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正欲再次上前扭打,却见两人中间多出一把光洁锋利的制式横刀。
二人来不及言语,便被横刀的持有者用剑柄各自击打了腹部。
“要打晚上去小黑屋死斗,别在这给我耽误工期!”横刀持有者大手一挥,驱散了围观的奴隶,“还不快点滚去干活!”
虽然聂离此刻很想大骂几句,但看到那把寒光凛凛的开刃横刀,他也懂得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黑袍男子还给他一个凶狠的眼神,兀自抹掉嘴角的血迹默默转身离开了。
“小黑屋死斗”是这处“工地”不成文的规矩。
因为此处远离城镇,自然没有青天大老爷给他们断是非,如果人与人之间有了矛盾便去小黑屋里打一晚上,活着出来的就是“真相”。
至于死人,谁会在乎死人的想法。
虽然也不总是只能活着出来一个,但打过一晚上怨气一般也消解了。不过自然不是靠拳头消解的,一晚上黑暗无光的环境加上没有能量补充,过度的饥饿和惶恐足以让里面的人明白一件事——
生命事到如今,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
白昼在劳作里匆匆而过,今夜例行发放的干粮和少量饮水似乎有了特别的佐料。
议论声从日暮之后就再没停过,但那些深棕皮肤奴隶嘴里蹦出的鸟语对于聂离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噪音。
黑袍男子却颇为在意,仿佛能听懂一般,一边隔空回应着诸如粗鄙、肮脏、下贱一类他所能想到最恶毒的形容,一边往嘴里胡吃海塞。
随着早上斗殴的两人被拷上枷锁,一旁的议论声也渐渐降低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庆典开场前洋溢着期待的沉默。
早上手持制式横刀的士兵押解着二人来到一处窑洞,快刀如光一般霎时斩断了二人肩颈上的枷锁,又不由二人分说地各自给了他们背心一脚。
黑袍男子率先在里头调整了身形,核心发力挽起臂膀就是一记勾拳直冲聂离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