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久居的别院让他有些认不出,门外高挂着两盏红绣灯,站在外面就能看到在空中飘扬的鹊桥旗,旗上缝制的云雀嘴里衔着银铃,随着清风发出“铃铃铃”的声响,
除此之外,再无别音。
商清阙推开半掩的大门,就如平日里那样。
进门的同时他察觉到曾经设下的结界被悉数拆毁,取而代之的是天罗地网,看来想再出去,难了。
走过小桥流水,月色下,水面泛滥着鳞巡的波光,一切如旧。推开中门,高朋满座,净水宗诸位高层长老皆在此处,四周围着实力不俗的弟子。
没有想象中的钟鼎鸣食,玉壶光转;没有想象中的凤箫声动,夜舞玉龙,有的只是桌上摆放着一柄柄的神兵利器。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犹如透体寒芒,其中又有一股意味不明的狂热。
商清阙视人无物,方才推开门,看到堂中那抹红装,他就深深沦陷,无法逃脱。
半生辗转,颠沛流离,追逐着一场场的幻梦,追求了一生的理想,也不知能否实现。最后的终点,短暂芳华过后,星雨落尽,游人散去,在灯火阑珊处,生命中最珍爱的那人穿着一袭红装,就在此时粉墨登场!如果就在这里结束的话·。。。。。。
“真好。”
“堂主那酒中有化骨毒,万万不能饮下。”
脑中有一道传音让商清阙回过神来,左前方站着一位少年,没记错应该是今年群英会后自己提拔上来的孩子,就像当年参天涯提拔自己那样。
商清阙与先前在丹堂判若两人,没有任何理由,抬手一掌将其轰飞五丈,昏迷在地。今时不同往日,他对净水宗的任何人都再无好感。
“离宗数月,连尊卑有序都忘记了吗?”
孙正长老一掌拍的红木桌炸碎,木屑横飞。
“放肆!”
“孙长老,不对,该叫你孙副宗主。你倒不必如此,至少我名义上还是刑堂堂主不是吗?这点权力应该还是有的。”
且叫你再猖狂半刻,孙长老愤然回座。
“哼!来人把未末带下去治疗。”
商清阙目的明确,不再多言。跨进大堂,也不知时不时自己带起的清风吹得贡桌上一对红烛摇曳,上面列着两座牌位:
净水宗宗主参天涯之位
爱妻梦淮之位
左右两边空置着两张椅子,走到参梦离身边,商清阙兀自跪下对着参天涯的灵位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孩儿回来了。”
参天涯这些年对待他毫无保留,功法秘籍,倾囊相授。恩将仇报,忘恩负义骂得自己倒是一点不差。
两年前商清阙被魔道伏击,贯穿心脏,重伤垂死,逃回宗门。参天涯毫不犹豫取出净水宗唯一一粒九转回天丹“黄泉留步”,丹圣左玄真亲手炼制,乃是那颗长生不死药的原方。服下丹药后商清阙身体立刻灵气奔涌,生机无限,此后三个月即使心脏早就停止跳动,他体内灵气充足到抬手都能感受到筋脉撕裂。
随后参天涯亲自带着他出海遍访名医,商清阙事后才知净水宗耗费巨大代价才请动祖洲药王府府主神术,用补天之术让自己起死回生。
药效这般恐怖的丹药,若岑天涯当初能服下此丹,再精密的算计,众人也只能饮恨当场。
只此一颗,他怎么肯用来救活我的性命,师父那时在想些什么,人性当真难以捉摸,不过对于现在都不重要了。
参梦离头戴凤冠,盖着红盖头,低垂的目光看到下跪的商清阙,骂道:“无论谁站在身旁,你永远都是那么的虚伪。”
听到佳人开口,他放下心来,若盖头下的女子要还是别人,今天可就白来。
“不管怎么说,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商清阙正色回答,迟迟不见堂外来人,佯怒道:“净水宗人都死绝了?连个司仪都凑不出来。”
仍是无人,才记起可能司仪刚被自己一掌拍晕,那只有自己来了。
“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皇天后土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对着牌位再拜。
“夫妻对拜!”
“礼成!”
盖头下,参梦离神色复杂,如果没发生那件事,自己现在应该会笑吧。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早已结成坚冰,感情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不过累赘罢了。启阖间,美目只余下冰冷的杀意。
三拜过后,商清阙牵起她的玉手,指引方向。他手指来回揉捏纤纤玉竹,感觉已是两种味道,久久才吐出二字:
“瘦了。”
洞房内锦衾纻褥,红帐绣帷,陈设有序,一看便知被精心布置过。藤椅红床,小塌云香。中间一张八宝檀桌上放了些瓜果桂糕,酒器茶具。
床边摆放的镜台是梦离常年所用,她搬来此屋了么?
摆放着木梳,描笔,胭脂盒等等一些零碎。
那张鸳鸯铜镜极为贵重,是当年她母亲所赠,据说特意找技艺高超的铜匠打制而成,意义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