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春开尽大梦归(2 / 2)旸旸传首页

此言一出,倒把三位姑娘惹笑了。崔晴晴欣然答道:“从公子此疑问起,便是自轻自贱。人不同物,不可比拟!人若等物,则老朽迂腐,如何发展至今?更遑论未来?

人无善恶,所谓善恶乃后所评定,而人之初,性自私。于爱之人,不愿他人共享之;于恶之人,不愿与其共处之。

人求己欲之足,并非过错。但人能立于自然之最高,在于善思。若人能知不足,则可祸福同当,延绵不绝;若只求高于人,则内斗不止,外族灭之。”

曹操听到这三个崔家女儿的话,都不免赞叹:“崔公,此三女若为男子,必能做出一番事业!”

崔琰谦虚答道:“明公谬赞!此三女不过识得几个字,就在此大放厥词。实在有愧明公!”

“非也!此三女皆言不以私情为论,而求民生太平。植若能配之,亦是大幸!”说着,曹操再一次将曹植唤到身边,附耳问道:“子建,汝中意何者?”

曹植不言,他小声回道:“此三女各有长处,可以与友,但皆不心动,无法取之。”

曹操刚又要批评曹植,忽门外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吸引人都不免望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西域之服的女子,脚步轻盈地走进来,脸上还十分灿烂的笑着。

崔琰刚忙解释道:“此女便是崔晗晗,吾之堂弟崔林之妹。”

崔晗晗也不见外,穿着胡服向曹操父子行了胡礼。曹操倒是好奇,“此何礼也?”

崔晗晗笑着解释道:“此乃楼兰之礼!见人不跪拜,而抚胸鞠躬,以表敬意。”

“可汝为汉人也!”曹操故意试探道。

“以胡汉之仇为主,必不能长久。中原若兴于万代,则定学异族之优良,纳之我用,方能不败。”崔晗晗丝毫不怕眼前的这个人,坦然回道。

曹操点了点头,“既然汝喜西域之事,必能为之胡舞!可试为之?”

崔晗晗也不害羞,欣然答应。果然命乐官准备,伴舞附和。崔晗晗一开始跳得十分灵动,如精灵一般令人捉拿不住。

而中间突变节奏,突然跳的十分厚重,似有千斤之力。最后,一口气连蹦十个,以马步之势稳住下盘定型,反手做出揽月入怀之势。

“善!”在座的人无不为崔晗晗高超的舞技所惊叹。而此时,曹植忽然发现曹操对崔晗晗露出不一样的眼神,自觉不妙。

于是,赶紧提道:“崔氏四女,皆为佳人。但吾更有意之晗女公子,不知父亲……”曹操见曹植已然提出,而且来此目的本就是给曹植选女,故只好忍痛舍让。

“儿多谢父亲美意!”曹植叩谢道。

既然曹植选择已定,曹操又说道:“去吧!你且去与晗姑娘多言几句。吾还有大事与崔公商讨。”

说罢,曹植与崔氏四女皆退下。崔暖暖小声对崔晓晓问道:“曹公子是真的看上晗妹妹了?”

崔晓晓答道:“未必。但我若为他,亦会选择晗晗。”崔暖暖闻此不解。

崔晴晴解释道:“我们三个,言之虽有理,但此选新妇,并非考学识。公子不过觉一时有趣,但不可共事之。”

“原来如此。不过我也本来不想与曹公子共事。”崔暖暖丝毫不在意。

“那是因为你已经中意甄家公子了!”崔晴晴也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你!”崔暖暖上来就要打崔晴晴,说着三人一边嬉闹一边离开了,只有曹植与崔晗晗同行在园子里。

“晗姑娘,今日之物果然甚奇!中变舞姿,似纵有太山之重,易如反掌。此为何故?”

崔晗晗解释道:“此舞我学得不精,只是略知一二。听外人言:此为婆罗多舞,起于天竺。有创世、灭世之说,吾对此无趣。不过,有一事物,我甚有感。”

“何物?”曹植好奇道。

“闻说天竺严分姓氏,此天生不可改。而又一新物,不以为种族不可更也!此乃释迦族之圣人,称为释迦牟尼。他原也是一贵族王子,但见苍生生老病死之痛,故而出家,求取真理。”

“如此说来,那这位释迦牟尼是消极避世了?”曹植觉得若见百姓有难,理应尽力帮助,而非出家求什么真理。

“公子,这就是你不懂了。释迦牟尼若不出家,则预言其可平定寰宇,不尽荣华富贵,但见之哀哀苍生,心生疑惑:祸从何来?为何富贵者富及子孙,仍有嗟生之叹?为何穷乏者苦痛至极,仍不愿独生,还要传宗接代?”

“这是何故?”曹植被崔晗晗的话吸引入迷。

“后释迦牟尼发觉:人不得解脱于苦海,正在于心欲!若能见恶,而不心惧;若能见善,而不心动,则人可脱于苦海也!此言类中原儒家之克己复礼,但亦非如此。

佛法有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并非两眼空空,视灾难于不见。而是指:此物必常在,而我视为空。”

说着,崔晗晗走向假山,拈起一株开着花的藤蔓,对曹植问道:“汝可观之有花乎?”

曹植点头,“难不成你要说之无花乎?”

“此花人眼观之必在,但我心中它亦不在。如此,此花再娇艳,于我如空。佛法并非见死不救,而所谓空,正是真理之言。

昔有震于此,数名产妇无家可归,有尼几人,解救产妇。有人严禁:向佛者不可见血,此乃破戒!然尼曰:向佛者有金刚之志,不因见血而惧,不因惧死而求饶。视血如无,救人者非本我,乃是空我。我此人亦不在于世,则血腥又何能伤我半分?故此,尼救产于妇,保出数名婴儿。真佛也!

空之奇妙,在于脱己救人,渡人渡己,此大乘也。而不想救人,只想自我救赎,此小乘也。佛相庄严,似悲似喜,此为慈悲。来者不拒,凶者亦然。若真心改善,佛亦不喜;若故作伪善,佛亦不怒。因果报应,自身所招。

假佛是人眼所见,而真佛不过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已矣!”

曹植被崔晗晗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不知如何回复。崔晗晗又开口道:“佛法深邃,并非喜怒哀乐可论之。吾亦无法通透自身,故而只能有此鄙见。”

正说着,忽闻远处有一个声音,曹植仔细听好像是父亲曹操的。两人急忙走过去,就见曹操正赞叹着一名舞女,崔晗晗定眼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贴身舞女——郑飞蓬。

她赶紧上前,阻拦道:“飞蓬!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快不跟我过来!”

曹操闻此不悦,但崔晗晗不惧道:“此舞女吾归管,如今技艺不熟,等待熟练后,再献技曹公。”

刚开始曹植本想拦住崔晗晗,但崔晗晗丝毫不在意,曹植惊讶说:“汝岂不知汝已得罪吾父!”

“我心向佛,佛者见恶如浮云也。曹公若要杀,不过灭之我躯体而已!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崔晗晗对于眼前的东西都是空视一般。

“那你无才无名,旁人如何晓得你做的善事呢?”曹植反问道。

“佛心无善恶,惟有空念。若为善名而作善,则非善也!吾观公子如今欲望尚多,不似能潜心佛法之人。”崔晗晗点破道。

“然!但女公子所言,我亦有所感。若有机会,必会再请教。”曹植说罢,拜别崔晗晗。

崔晗晗却在此时喊住曹植,感谢道:“刚才堂会上,多谢公子解救之恩!”

曹植笑道:“不必多谢。花正艳,若配之枯草。非善因,必恶果。佛既然讲善因善果,那必不会见此不正之态,而视若无睹。”

最后,曹植又向曹操禀言说:崔氏四女,性与吾皆不匹;惟有崔旸旸与崔缨可以留心一二。

正好由于崔晗晗当面拒绝曹操,所以曹操也不愿选择冷若冰霜的崔晗晗。于是,便下令让崔缨和崔旸旸一同入府,观察此二女。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