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日下午,朱昊这才醒了过来,终于感觉到现在这幅身体有了些许力气,一滴*,十滴*,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更可况他前身连续战斗了十来天,现在他能够恢复过来,都要算是这幅身子底子好。
“朱公子醒了?”
这时,门外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不是王府千户袁彦林又是何人。然而这位千户此时却头戴一顶四方平定巾,身着青布直身长衣,腰间一条牛皮带,下身一条黑色长裤,俨然一副平头百姓的模样。
在朱昊不解的目光下,他将手中的两份文书扬了扬,递给了朱昊。
“朱公子,在下想了想,你一人从北方逃难而来,不免有些孤单,不妨多我一个,这样也说得过去才对。”
也对,朱昊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狄公旁边还有元芳护卫呢,包公身旁也有展昭,那他身旁有袁彦林也属正常。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文书上面,看看他给自己编了个什么身份。
朱昊,宣府人,十五岁,宣府生员,这显然是他的新身份。
而另外一份,则是袁千户的新身份。
袁彦林,宣府人,二十五岁。
至于为什么是宣府人嘛,朱昊大概也猜的出来,一来可能是因为袁千户的籍贯在那里,二来宣府占冀州地,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明朝建都北京之后,宣府更是北京的屏障。近些年来边境不宁,不少百姓拖家带口的南下,这样也说得过去。
不过袁千户竟然能够给他弄了个秀才的身份,这倒是让朱昊有些意外。但这也侧面印证了,此时明朝的官僚机构,已经腐败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朱公子,咱们的盘缠可能只有十两银子了。”
这话落下,朱昊不由的目瞪口呆。
我堂堂惠王世子,这么大的惠王府,居然只有十两银子可以花?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然而事实上,这十两银子,还是袁彦林自己的私房钱。袁彦林又从身后拿出了一本账本递给了朱昊,并且告诉了他目前府内的大致情况。
惠王刚就藩荆州府不久,荆州府下面的11县2州只有惠王府所在的江陵县收上了银钱,而其他州县,还没来得及收上来银钱,而且便是江陵县收上来的税钱,都少的可怜。
更为重要的是,惠王和惠王妃启程进京的时候,将府内绝大部分的银钱都带走了,以方便上下打点。所以现在惠王府上下,不仅给不了朱昊支援,相反,惠王和惠王妃不在,现在惠王府上下的衣食住行,以及拱卫惠王府安全的千户所大约一千七八百名官兵的饷钱,都指望着世子朱昊。
看着手中的账本,听着袁彦林的讲解,朱昊的脸是越来越黑。
原本嘛,他想着自己突然穿越成了世子,还勉励自己不要骄奢淫逸,没成想骄奢淫逸还没来得及做,艰苦朴素倒是直接就来。这命,何其苦哉!
不过脸黑归脸黑,吐槽归吐槽,朱昊还是立刻就带着袁彦林来到了街上,看看有什么赚钱的路子。现在可是明末乱世,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保证他家那一个千户士兵们的饷钱,有军饷的明军,和没军饷的明军,那完完全全是两个单位!
话说回来,朱昊和袁彦林走在大街上,还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生活气息。日头虽然高照,可却依然难掩街道之中的热闹之气。酒肆,茶楼之间高谈论阔,谈笑风生,行车小贩,卖力吆喝,孩童在街角巷尾嬉戏打闹,说书杂耍,江湖艺人,沿街表演,惊叹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所见所闻,都不再是史书上那轻描淡写的一笔一划,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可是,这样的欢声笑语,繁华热闹,不知道还能够持续多久?朱昊的心中有些酸涩,一种明知而不可为的无力感压迫在他的心头,驱使着他的脚步,快些,再快些。
“草民叩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全家六口人做主啊!”
很快,一阵哭喊声便吸引了朱昊和袁彦林的注意力,只见一名老汉双目血红,披头散发,跪在县衙附近,正不停磕头哭喊着,而他身后,则摆放着五个担架,上面用白布包裹,从渗出的血迹来看,里面显然是五具尸体。
凑热闹是从老祖宗那就流传下来的,何况是涉及人命的命案?朱昊自然也是如此,和袁彦林两人凑了过去,很快便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后。
原来这老者名叫吴三,家住江陵县城三里地外的小江村,家里有几亩薄田,虽然日子过的辛苦,但是吴三和他媳妇老两口省吃俭用,还是积攒了些积蓄,给大儿子找了个媳妇,儿媳也争气,去年就让老两口抱上了孙子,老两口自然是喜不自胜,而小儿子也争气,在县城里面求学,常被先生表扬。
按理说这么一家子人,和和美美的,日子应该越过越好才对,也本应如此。可是就在昨日,吴三清晨外出劳作,傍晚归家时却发现,自己的老伴谢氏,大儿子连同儿媳,孙子,小儿子五人,全部被杀死在了家中。
这一下子直接就让吴三昏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疯了一般的在村子里面找人打听消息,结果还真的有人看见了事发前后有一帮子人经过,据说是县城里鸿通钱庄的周老板。于是吴三立刻便来到了县城之中,想要找知县大人上诉鸣冤。
“那这案子不是一清二楚吗?为何这吴三在此地哭诉?”
朱昊有些不解,这件案子前后脉络如此清晰,为何还惹得吴老汉在县衙外哭诉。
围观的一人瞧了眼朱昊和袁彦林后,也是开口解释道:
“一看二位就是外来的,你们有所不知啊。这鸿通钱庄的周老板,那可是咱江陵县的大人物,不仅平日里跟知县,主簿等几位大人称兄道弟,而且据说他在城外,也有不小的背景。而官府接状需要原告本人呈递诉状,可这吴三斗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能够写得出来?而那些平日里专门写状子的讼师,哪敢得罪周老板啊。便是县衙内,也因此搪塞吴三,说是没有诉状,便不能受理本案,唉.....”
“该杀!“
朱昊还没说话,就听见了身旁杀气腾腾的袁彦林,这位实权满额千户怒目圆睁,俨然已经被吴三的遭遇气得不行,若是手中有刀,说不得早就拎着刀去寻那周老板去了。朱昊虽然同样气愤的不行,但还是先安抚了一下袁彦林的情绪,不是不让杀,而是要光明正大,有理有据的杀。
他倒要看看,明末的官府,究竟堕落到了什么地步!
“老丈,这状子,我帮你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