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
美国马萨诸塞州(麻省)
寒冬将干冷平等地赐给第一只生灵,没有丝毫怜悯地吹扫小城的大地。
马诸塞州立医院,商柳坐在办公椅上,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午后空闲时光,竟回想起了远在地球另一面,老家的风光,可是想想也只能是想想。目前他也回不去那里。
自从他来到美国,来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主攻精神医学和心理学,再到州立医院混个差事,回家次数屈指可数,仅仅是过年和清明祭祖会回一趟家而已,顺带一提,商柳二十岁来的,今年他二十六了。
六年,整整六年,他都是在这大堆的学术文件和临床病历中度过的,为枯燥与麻木充斥了一名本该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太发达的大学生的脑子,于是乎,2012年,那年他二十三,刚参加工作的他崩溃了,从一名精神科实习医生变成了他曾经的实习对象,好在后来恢复了,那些幻梦再也没来找他,唯一的代价便是记忆的少许损失。
叮咚——
门口的电铃随着玻璃门的推动而响起,届时走入一男一女。男人是穿得特别街头的白人青年,女人——或者说女孩,穿着洋溢着青春与活力,尽管神色不同于穿着,阴沉沉的,但从气质上看,简直像是个日本纯情女高……
不对,亚洲脸?这好像就是个日本纯情女高吧!
商柳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在做梦。
看来在这儿什么离谱东西都会出现,不愧“自由之国”之称……
“二位是……”
商柳试探地问了一嘴,一时间,他竟无法分辨,究竟谁是患者。
又或许,两个都是……呢?
“医生,这位是我女朋友,我发现她最近有些……你懂得,所以,你能帮下不?”
商柳见对方这幅略有焦急的样子,立马拿出营业态度,温和地握了眼前街头青年的手,随后回答:
“当然,当然!您的心情可以理解,能描述下您爱人的症状吗?”
“是这样,”青年找了个椅子坐下。
“她不知怎么了,心情似乎特别低落,对我特别淡,总是一言不发,叫她也不答应,话也不好好地说……我担心她是不是抑郁症,就来了。”
“啊……好的,大致情况我了解了,现在我需要与您爱人谈谈。”
不知为何,商柳说完这句话以后,情侣的神色都变得有点奇怪,尤其是青年,即使没有心理学观察基础的普通人也能稍微看出他在紧张。
“请您回避一下。”
青年仿佛听见了什么审判宣言,面色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那个……我觉得……”
“哦——心里觉得没多大问题想开些药是吧?这样,不愿意的话,我不介意违反一些规定。”
这一番话把显然对方搞得有些发蒙,但很快青年就明白了商柳的意思,背着摄像头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面额不小的钞票从桌子下面塞给对方。
商柳转了转手头的钢笔,黑色细框眼睛反射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怪异的光,望着青年,随后望着少女,过了一会儿后开口:
“嘿……这样吧,我开些药,然后观察一阵子。”
语毕,青年略有迟疑,但也仅仅是略有。
“好的!感谢。”
很好,看来上套了,商柳如此想。
“跟我取药来。”
商柳示意青年跟上,青年领会后示意少女坐好,随后跟着商柳的脚步往药房去。
走入药房,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座大药柜,各种粉的白的瓶瓶罐罐,东面的墙上还挂着一把……刀?
“哥们,这是什么?”
“好看吗?”
商柳眼角挂着淡淡的黑眼圈,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此时他站在背阴地,眼圈似乎更重了。
“不……不错!”青年嘴角变得有些颤,“你喜欢这个?”
“以前练过,还有别的,在家里,平时还会耍耍。”
商柳双手抱胸,身体斜靠在柜台边,淡淡地看着对方。
“开药吧……医生。”
“行。”
商柳转身过去,将药房的门关上,锁死,还拉了百叶窗。
这一番行为让青年极度费解,但他肉眼可见地紧张冒汗。
“医生,这……这是”
“咚!”地一声闷响,是膝盖顶肚子的声音,被顶的正是青年,顶人的也非他人,正是皱着眉头的高柳。
“小子——”
“谁给你的胆儿,和心理学专业的玩儿谎言游戏的?”
砰!砰!砰!
拳头杵上脸的声音不绝于耳,青年的脸登时肿了老高,他想喊叫,但嘴被捂了。
“你?那女孩爱人?呸,一个他妈的吸叶子吸到脑抽的人贩子才能想这一出,你身上那味快凝成实质了,入行挺早啊,才二十出头吧?都干海外业务了。”
商柳仿佛变了个人,方才的温和医者现在异常暴躁、尖酸刻薄。
“给谁干活的?”
过了许久,商柳不打了,可能是手疼,或者单纯是因为累。
“不知道名……”
“废物。”
商柳又骂一句,也只有对这种人,他才能尽情地向对方吐脏话而丝毫不顾后果。
“接头的。”
“啊?”
“我他妈问跟你接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