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接收(2 / 2)种花家的远征军首页

孟烦了听见自家营长不满的哼哧了一声,然后忍住了。他心里立马得出一个结论:得,又是一位惹不起的爷。

“孟营长这是负伤了?”

孟烦了脸色一红,宋川禾说:“嗯,和小鬼子拼命的时候被刺了一刀。”

顾君泽神色立马变得严肃,他站直了,朝着孟烦了敬了个军礼,“向英雄致敬。”

孟烦了这时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腿伤根本不是什么战斗时留下的,而是装死时被小鬼子补枪扎了一刀。顾君泽继续说:“我以血肉,卫我国家。有孟营长这样不畏牺牲的英雄,是国家之幸,民族之幸。”

孟烦了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地撞死。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宋川禾。

“别多想。他这人就这样,整天像打了鸡血一样酸里酸气的,其实人是个正常人。你就当他脑子长歪了就行了。”

孟烦了心里有种感觉,团长似乎对自己的谎言一清二楚。

“川禾,我可还在这儿,你居然说我脑子长歪了…”

“得嘞,我的顾大爷,您留留口。要再给您这么耽误下去,大国的脑子就得拄着拐杖跟他去打仗啦。”

顾君泽看了眼孟烦了正在流脓的伤口,终于没再说什么,将他转交给两个医务兵给抬走了。小太爷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自家团长,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以死谢罪了事。

驻地野战医院设立在营地右后方的位置,前面是连接军营的空地,后面则被一座小山丘包围着,山丘上布满了岗哨。宋川禾将它放在了整个营地最安全的位置。

孟烦了被抬到这里时,意外发现蛇屁股、羊蛋子和老兽医都在。他们都剪了头发,换上了新的军装,老兽医和羊蛋子衣服的衣袖上还多了一个红十字的标志。

“烦啦锅,烦啦锅。”

羊蛋子也发现了他,兴奋地喊着老兽医和蛇屁股一起走了过来。负责为孟烦了治疗的中年医生问了一句,“认识?一起的?”

“认识,一起的。”孟烦了说。

医生让开了条道,接着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贯穿伤,加上感染发炎,需要立马动手术剜去烂肉。我得去库房拿药,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会儿,聊天的时候记得小点声,不要打扰到其他病人。”

四个人点着头目送医生离开。羊蛋子激动地扯着自己的新衣服,“烦啦锅,看到没?军装,新哩!”

孟烦了对他笑了笑,问:“你们怎么在医院?其他人嘞?”

羊蛋子抢着要说话,被蛇屁股按住了,“兽医和羊蛋子被分配到医院当医务兵,我和你一样。”蛇屁股扬了扬自己受伤的手臂,“享受伤员待遇。”

老兽医也点头,“他们要登记,说我太老了,又说羊蛋子太小了,不符合上战场的年龄,就把我们分配到医院来了。其他人都被领到了前面的军营里,好像说是要分配连队,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了。”

“我晓得我晓得。”羊蛋子挣脱了蛇屁股的手腕,伏在孟烦了耳边鬼鬼祟祟又欢喜雀跃,“迷龙锅被那个团长喊去做马夫了,在后边铲马粪,我刚刚看见了的。”

迷龙,马夫?孟烦了敢确定迷龙一定得罪到那个小心眼的团长了。

那家伙……

孟烦了忽然有些恍惚。因为他看见羊蛋子在欢呼雀跃,看见老兽医和蛇屁股焕然一新,看见一群和他一样躺着接受治疗的溃兵们。分明昨天他们都还是一群无人过问只能自生自灭的的炮灰……

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那家伙真的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话。明明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却偏偏给了他们这群人唯一的希望。

还挺会收买人心的。妈的,不会真叫小太爷哪一天给他挡了子弹吧?

孟烦了赶紧摇头把这个晦气的想法甩了出去。老兽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和他心有同感,“烦啦,宋团长是个好人,这年头遇到个这样的好长官不容易哟。”

小太爷一愣,没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行了行了,都让一让,动手术了。”一个女护士拿着药过来开始赶人。

老兽医三个被像赶蚊子一样的被赶走,羊蛋子边走边喊:“烦啦锅,你赶紧治脚杆,治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今天吃猪肉炖粉条哩。”

孟烦了没能回应,因为他的嘴被女护士用棉巾塞住了。中年医生在给手术刀具消毒,“麻药不够了,得优先给重伤员准备,你忍一忍。”

孟烦了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是个爷们儿,扛得住。

“那你准备好了,我就要动刀了哈。”医生开始削他的烂肉。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孟烦了脑袋里一激灵,他没喊也没叫,因为立马疼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他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包上了药,虽然还是火辣辣的疼,但已经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哟,醒啦?”宋川禾在他旁边说话。

孟烦了回头,看见团长坐在自己的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米粥。米粥泛着浓密的猪油和鸡蛋的香气。

宋川禾把碗递给他,“吃吧,食堂做的病号餐,有鸡蛋有肉沫。但很遗憾,你和猪肉炖粉条是没缘分了。”

“团长,你对我这么好,不会真的是想让我给你挡子弹吧?”孟烦了不客气的端过碗,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少自作多情。我是来巡查病房的,看你只是顺带。”宋川禾说,“外面的兄弟都吃过了饭,医院这边我不太放心,闲着没事过来看看。”

病房里响起一阵骚动,伤兵们醒着的、能动弹的都挣扎着看了过来。孟烦了从那些目光里看到了委屈、感动、崇敬,和为一个人效死的决心。

有认识的人在笑:“烦啦,你龟儿子想得还挺美,团长囊个大个忙人还专门来看你?你咋不想个屁吃嘞?”他扬了扬旁边吃干净的饭盆,“看到没得,团长是来看兄弟伙的,兄弟们的饭都是团长一个一个亲手打的,你龟儿子只是顺带。”

“就你龟儿子话多。”孟烦了毫不示弱,学着他的方言怼了回去。论欺软怕硬,小太爷自是名家。

“哎哟,龟儿子还发脾气了。兄弟们,这个就叫那个……那个哪样来着?”

“恼羞成怒。”宋川禾说。

“对,对,还是团长有学问。烦啦,你这就叫恼羞成怒。”

有人吃瘪,大家就都起哄哄笑。孟烦了被他们弄得烦死了,却偏偏此时行动上拿他们没办法,只得用嘴巴做“舌战群儒”之战。他舌尖嘴利,但架不住对面人多,头一次小太爷在和人斗嘴这件事上吃了亏。

“行啦,都别贫了,你也赶紧吃吧,吃完了养好伤赶紧去营部复命,我看你们营长已经在焦头烂额了。”宋川禾也笑,然后他起身,“我就不陪你们闲闹了,要是被你们两个营长发现我躲在这儿偷懒,非把我的团部给拆了不可。走啦。”

伤员们在背后齐齐目送他离开,在一堆“团长慢走”里,突兀的传来一声湖南口音的“团长一路走好。”

宋川禾气得猛回头,“哪个龟儿板板在咒我?”见没人说话,他报复地说道:“都成哑巴了是吧?我忘了告诉你们了,你们刚刚起哄的那位,对,就是那边那个死瘸子,可是你们的副营长,你们这群瓜怂现在去认错巴结他估计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