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亡的少妇面容恬淡宁静。
只是脖子以下被白色纱布包裹,被悬吊在客厅的大灯下。
再往下,是一口带着铁锈的铜锅,底部有一个铁质的架子,里面放着一盏喷火灯。
刘轩提来一个木箱,打开,取出仪式需要的各种器具和材料。
一串念珠、一个莲花台、一卷羊皮纸、一尊雕像、一块石板、一把拂尘、一只蒲扇,还有一套很像实验室里用到的玻璃制品,包括烧杯、试管、量杯、玻璃棒、天平……
陆子健搬来一台崭新的工业设备,方方正正的,很像研究所用的的示波器。
看着忙碌的两人,还有各种仪式器具。
李九卿感觉到一种迷信与科技结合,古代与现代交织的错乱感。
至于材料,李九卿算是大开眼界。
蓝尾蛇的耳朵、金翅蚁的胳膊、灰鸟的下巴、黑虫的双足。
白花悬钩子老叶一片、金盏青菊灯新花两瓣。
头骨一个、血两升。
尽管这些他继承的记忆里都有,但亲眼看到时还是忍不住感慨这个世界的诡异。
点起喷火灯,锅中添水少许。
待水沸腾,将材料按照一定的比例和质量放入锅中,熬煮十分钟,与此同时,李九卿戴上念珠,手握拂尘与蒲扇,将莲花台、羊皮纸、雕像以及石板尽数挂在身上。
执念解析仪式,开始。
手背上404的数字缓缓浮现,闪烁着微光,青色的长链萦绕在指间,长链分为十二节,其中十一节为虚幻的子性曳弦,一节为凝实的午性曳弦。
起源子午链。
李九卿绕着铜锅与上方的尸体,在地板上沿着某种特定的轨迹行走,不时还要跳跃几步,蹦跶几下,手舞足蹈的,口中念念有词:
“可怜的灵魂啊,请跟随我祈祷,向着东方之主,祂为你点起一盏净火,以违背死亡的律法,驱散贴近的厄运和灾难,引导你走向永享安宁之地。”
“凡跟随者,必享安宁。”
“凡背叛者,必遭灾厄。”
低低的吟唱回荡在客厅内,吊灯已经关闭,锅中沸腾的青色雾气逐渐上升,借着窗外粉色的月光,刘轩和陆子健两人注意到天花板下巨大的白色的“茧”动了一下。
陆子健来到那台方方正正的设备前,紧盯着屏幕,刘轩则掏出手册,准备记录。
掺杂着死亡、怨恨、轮回的执念,使得从青色雾气中苏醒的死人丧失了在人间的语言系统,因为本质上他们已经归属于地域。
所以除了主持仪式的非凡者,其他人除非懂得“鬼语”,否则只能借助翻译工具。
客厅里,李九卿装扮怪异,边跳边唱。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小时候村子里的大仙儿。
呲——布料撕裂声骤然响起。
一小块白色的纱布飘落下来,李九卿仔细看去,只见白色碎屑纷纷扬扬,洒落而下。
就像一场初冬的雪。
那张神色恬静的女主人面容逐渐变得扭曲,并发出嗬嗬的声音。
白色的“茧”遽然破裂。
宛如破茧重生般,黑暗中怪异庞大的身躯逐渐显现,外形轮廓棱棱角角,能看出一具无头尸体,一具被倒提的孩童,背后伸出两只手臂,一颗多余的脑袋搁在女主人肩膀上。
天花板上,黑色遮掩着令人恐惧的真实面目,只隐隐凸显轮廓。
李九卿停下脚步,清清嗓子,打了声招呼:
“你好,你真漂亮。”
“哈!”天花板上被缝合了亲人各种肢体的少妇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大笑。
“为什么要吊在天花板上,你是不是很喜欢那盏吊灯?”
“哈!”
“你看起来很累,把老公和孩子先放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