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对弟兄们,也好有个交代。”
说旁的,石达开没变脸色,一听“五万两”,他脸色立马就古怪起来了。
为了维持自己的气度,许多话石达开没直接说。
他心中暗道:五万两,可真敢张嘴,你张家祥见过五万两雪花银么?
当然,石达开自己也是最近才见过的。
龙山矿区之中,银子用箱装,石达开和萧朝贵没有数,但是大概得有几万两吧?
本来那么大的数额,他们二位身为主帅不可能不查。
只因运送的弟兄们,都是苦出身,大家见了金银,难免私藏,若叫了真,反而伤了情面。
反正杨秀清又没下魁首令,他们何苦做这个恶人?
这等事,杨秀清如何不知?
水至清,则无鱼。
大家都是拖家带口参加太平军,总要给些好处。
只不过大面上,他还是要提两句的,省得以后弄成,底下人藏着藏着,把公家银子藏没了的现象。
创业之处,法度难免有个弹性,待日后站稳脚跟,杀鸡儆猴就会好很多。
“张堂主,实不相瞒,似五万两这么大数目,石某做不了主。
我收到的魁首令,只教我九月进武宣,还望张堂主成全,莫要让石某难做。”
石达开话说到这份上,张家祥再是能忍,也忍不住。
无需他出口,刚刚离席的李自昌复又回来了,并且还集结了堂中弟兄。
面对将自己围起来的一众天地会,石达开面无惧色,依旧等待张家祥的回答。
“石老弟,想必无需我多说了吧?弟兄们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张家祥言罢,李自昌率先张弓搭箭。
只待其一声令下,便要将石达开射杀当场。
其余弟兄,自也是不含糊,纷纷抽出兵刃,一时间气氛颇有几分紧张。
“砰!”
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城中有烟花升空。
张家祥见此,暗道:不好。
即刻起身,向烟花升起的方向观瞧。
一众天地会匪人,亦跟着看去。
反观石达开,则成竹在胸,夹了一口菜,慢悠悠的品品杯中酒,好不快活。
“迎太平,吃大肉!”
“迎太平,穿新衣!”
“迎太平,儿读书!”
“迎太平,老有养!”
“迎太平,夫妻睦!”
………
自烟花之下,一艘艘船只结队而来,船上士卒,齐声高歌,声势之大,足以震动整个武宣县城。
杨秀清为啥要武宣,除了由金田打柳州,必经此地外,还因为武宣乃是浔江府的交通枢纽,控制了武宣,就控制了浔江府。
一半山来,一半水,易守难攻,可谓浔江府境内的兵家必争之地。
没有武宣,杨秀清他们就得被憋死在金田,拿下武宣,别说浔江府了,广西境内,他们哪里去不得?
“太平水师部,亲卫营长陈玉成在此!”
张家祥目睹此情此景,脸都气紫了。
终日打雁,今天却叫雁啄了眼。
他是水匪出身,武宣县城一半山来,一半水,他如何能够不加提防?
只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张家祥都不用问,他不认识陈玉成,但是却认识其身边的老卒,那正是张狗儿的叔父。
武宣是张家祥的武宣么?
是太平军的武宣么?
武宣是武宣人的武宣!
老张为了报仇,可不管来得是太平军,还是清军。
谁来了,他都会舍命开门。
张家祥不说话,一众天地会匪徒,可是慌了神。
陈玉成此番带了三个营,二十条船,虽然都是小船,可鱼贯而入,声势看着甚是吓人。
船上水军,持弓弄枪,舞刀挥棒,一时间天地会匪徒哪里能看清楚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只觉得武宣县城,已然尽数落入太平军之手,他们彻底被包围了。
如此岂有不胆寒的道理?
“张堂主,石某劝你一句,我军杨魁首,乃当世人杰,如今世道凶险,朝廷腐朽无能,汝既有猛力,何不择明主护之?
若张堂主愿意投效我军,石某愿意保举,届时前程自不再石某之下。”
“呃……”
张家祥闻言,眼珠左右摇摆,心中自有盘算。
如今形式,硬拼肯定没戏。
倒不是说张家祥怕太平军水师,而是这水师一旦上岸开城门,就凭他手下破了胆的弟兄,如何能挡得住?
若是城门大开,城外石达开的部队杀出来,里应外合之下,自己岂能不敗?
当然,张家祥还有一条路,就是挟持石达开,铁了心的和太平军干到底。
这个念头,张家祥只一闪,就被他掐死在了腹中。
方才他便惧太平军三分,现在太平军展露了实力,张家祥更不敢得罪了。
太平军能够轻而易举打开武宣水门,那他们一样可以买通自己的手下。
张家祥可不想下一次,自己是在床上被一众太平军围堵着。
“石老弟,非是我不识时务,只因会内对我不薄。此番之事,我张家祥认了,即刻起武宣县城是你们的了,我立马带弟兄们出城。”
张家祥也是果断,事不可为,也不纠结,直接弃城而走。
“慢!”
张家祥刚刚转身,却是被石达开叫住了。
张家祥闻言很是不解,神情也冷淡了下来,他只道莫不是石达开想要得寸进尺,占了武宣县城,还要自家的脑袋?
“来之前,我家魁首有令,其知张堂主是英雄好汉,今朝之事,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故而派我送上纹银三千两,算是给弟兄们的路费,山高水长,还请张堂主多加保重。”
石达开言罢,对着陈玉成挥了挥手。
“嘘~”
陈玉成收到信号后,一个呼哨,身后便有一个小队抬着箱子下了船,将银子送到了武宣城门前。
“替我谢谢杨魁首好意!”
送到眼前的银子,张家祥哪里能不拿?
再者他不拿,实在也没钱花。
此番陈玉成,石达开来得突然,张家祥自说了即刻出城,便是不能回城中收拾细软了。
这倒不是他大方,而是张家祥看得明白,陈玉成和石达开,压根没想让他再进城。
城门一开,外面尽是石达开的人马。
张家祥见此,恍然大悟,方才的烟花,不是给石达开的信号,而是给其麾下人马的。
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家的决断,若是刚刚鲁莽行事,恐怕自家积攒的本钱,皆要赔个精光。
“张堂主,请留步!敢问哪个是李自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