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可要关照我们啊!”淼森嬉皮笑脸地说,“准确地说你要关照我,这两位就不用管了。小八月考考进前十的时候你才真正见识到这个人的牛逼之处啊!”
冬天感觉很糟糕。这三个人可以说是宿舍里,乃至整个班上,仅有的盟友,对自己可谓是不薄,可自己不仅没有以善意回报,甚至还搞了这么一出乌龙给人家添麻烦。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小八还一句怨言都没有,这更是助长了他心里早已发芽的罪恶感。
可罪恶感他可以忍受,他不能忍受的是现实的失真:他们是把他当成什么样的傻子才会觉得他能把梦境和现实混淆?数学考试结束时的响铃,蹑手蹑脚走上六楼时的恐惧,教师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的死寂,双手在如山的试卷里寻找自己名字时的颤抖,甚至是2B铅笔涂改学号时笔尖和胶纸答题卡摩擦的噪音,这一切在他的记忆里都如此的生动,如此的真实,它们又怎么可能是幻觉的产物?
这些人肯定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才让自己蒙混过关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罪孽不可能一直被掩埋下去的,冬天已经在思索真相被揭穿的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争取减轻刑罚了。
吃完饭后,方圆把他拉到了一旁。
“你到底有什么动机?”方圆问他。
“我……我真没有动机。我只是……我觉得我是对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我没有证据……”
“小八是一个把愚蠢和信任错当成友善和同情的人,我不是。我不知道你搞这么大件事是有什么动机,但我不想被拉下水,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被拉下水,我在我生活中做的一切抉择都是避免被拉下水。”
冬天从来没见过方圆如此得面无表情,语气平和;这是一种平静的愤怒,霎那间一股寒意涌上冬天心头。
“不要,再有下一次。”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冬天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对……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方圆一边走开一边说,“你的自卑是自负心的伪装。你一天到晚顶着张可怜兮兮的脸暴露了你贪婪的个性,像个暴食的肥仔,贪得无厌地向身边的人乞讨同情心。你是吞噬他人尸体的秃鹫,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对不起了。”
方圆的这番话像是当头一棒,打得冬天是神魂颠倒,天旋地转。有好几分钟的时间他甚至找不到饭堂的出口在哪里,迷失在一排排不锈钢餐桌之中,耳朵里回响着方圆尖锐见血的批判。等冬天终于误打误撞出了饭堂大门,猛烈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来。
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星期六,陪我去我爷爷的葬礼吧。”孙这样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