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辞退简单明快轻松,但是这头走了王英肯定还要在周家里做,张兰芳依然会给自己送花,几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尴尬的日子有的长。
而且,她从来怕硬不欺软,要对着个一天打两三分工的五十岁妇女说辞退,这事儿太为难了,人家本来就是钟点工,活儿向来干的也利索,挑不出啥大毛病。
数个主意过脑子,拿不定个好,再看昨晚的那个“小号陷阱”,还没有抓着猎物,窗外是火辣辣的太阳刺眼,心头空空没个着落,唐辟抓着手机晃了又晃,转头问周正:“我大发慈悲好人好事,你过河拆桥挖我心腹?”
手术室里的无影灯照得人脑子里血肉筋膜分明,“U夹钳,神经钩、脑垂体刮匙,缝合”,一系列手术用语喊到头,这场三四个小时的手术也划上句号,还算顺利,周正摘下医用手套摸了一下帽子边缘汗水。
走出手术室从柜子里拿出手机,唐辟的信息排在第一条,聊天记录上一条是她说“缺钱周转”。
蓄谋已久的兴师问罪比偶然事件引发的逢场作戏更能勾起人兴趣,周正思索了片刻,想不出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心腹”的东西,以及,作为一个神经科医生,他一般挖脑子,心腹问题属于内科的活计。
“?”周正回了条消息过去,顺便下滑消息列表问张兰芳,“上午怎么样,有需要搭手的事儿吗?”
正午是花店的闲暇期,张兰芳手拿花剪在里间茶室打理一些损耗性花材,是早上帮工整理完后遗留下来的残次品,店里头或丢或送,各有各的去处,她也不例外,剪得一枝,便多一枝的香。
接到儿子信息,张兰芳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上水渍,回:“没事的,都快好了,不用惦记我。”
周正这才将手机揣进兜,踢着一身白大褂子往一楼饭堂去,三甲医院里永远不缺人,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到底世上生老病死事,从不问时辰。
他也习惯现实里的鼎沸人声,或哭或笑,或喜或悲,都是耳畔西风,簌簌来,簌簌去,对于一个医生而言,情绪太强烈并不是什么优点。
“叮咚”一声,消息再来周正一手端着饭盘一手看,唐辟发的是个表情包,上书内容:“你可以撬我老公,能不能别撬我阿姨,她是我再生父母”。
台词出自...某部双方都不知道名字的韩剧,甚至于周正压根不知道这个梗,唯有一天到晚闲逛在网线上的唐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掀起讨论度的互联网信息。
也可能是这句话颇有道理,三条腿的男人一抓一大把,用的顺手的阿姨实在难得一遇,她看到就存了下来,没想到哪天用的如此恰如其分。
周正端着盘子坐到食堂桌子旁再次发了个问号,唐辟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理所当然问:“人家说牙刷和阿姨不好共用,广州家政何其多,何必逮着我一只羊薅。”
“这样,我妈聊的,也用不了太久,等她腿脚好些,就不用了,我们平时有的,只是不习惯有外人住家,就只来周末扫除,想找个临时的,公司还没派过来,俩就遇上了,具体我不了解。”
回答的十分干净利落,找不出半点可以发作的缺陷,唐辟握着手机翻了个身,深深觉得自己该学点无理取闹的本领,那头又来了一句。
周正问:“你很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