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进客栈之前,在马车里就换了身衣裳,头发盘成男式发髻,胸也束了起来,穿了一身宽大束袍,女扮男装,在江湖中行走,有时女儿身的身份也是麻烦。
身穿蓝色长袍的李青,剑眉笔直,看样子是化了一点眉毛,腰间也学江湖游侠配刀,刀鞘上有古朴花纹,干净的脸上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
夜色笼罩大地,客栈的房间都掌起了灯。
外面的小雨扔是淅沥沥下个不停。
李青挑了挑灯芯,使得油灯更亮一些。
“师傅,出门时都已经检查过了,车轮好端端的怎会断了一根?丁庄那人办事好不靠谱,本来时间赶得就紧,要不是换了辆马车,也不用天黑才到客栈。”
杨镖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李青跟丁庄两个人,不怎么对付的事他心知肚明,二镖头季春曾经隐晦提过,凑合丁庄跟李青,被杨镖头压了下来。
那丫头怎么瞧也不像能看得上丁庄的样子,这事要提了,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形同水火。
杨镖头盯着晃悠悠的灯影,眼里的无奈更甚。
都怪上一任的李老镖头,在世的时候得罪了不少道上的人,有绿林也有官道上的,江湖上做事虽说人死债消,可威远镖局目前的日渐衰落情况,真的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吗?
尤其是这趟明面上是走镖,实则是杨镖头跟季镖头的一次尝试,用着走镖的名头,做生意,这次賺得的大头,大部分都要孝敬给沿途的城防军。
好不容易通过人牵线搭桥,花了镖局本就余数不多的人情跟银子。
这趟要是成了,镖局以后的收入就不愁了。
只是生意哪里有这么好做的?
李青她不懂这样,大小姐从小就没怎么管过镖局里面的事,杨镖头一辈子没有婚娶,更是把丫头当做自己的闺女来宠。
“师傅,我听丁庄说,咱们这躺,能有不少添头?”李青给杨镖头倒了一杯茶,碧绿色的茶汤悠悠散着热气。
杨镖头插了根银针,随后安心饮茶。
提到这事,他心里始终放着一块石头,事情能不能成,会不会有什么变数都不得而知,“丫头,你这些年跟着我也算是走过不少路了,见识怎地还如此短浅?这躺不是挣多少银子的事,关键在于能不能把关系走通。”
“南方人不在意的丝绸布匹茶叶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到了北方,却是极为抢手,一两银子一盒的桂花头油,皂粉胭脂更是天价,就连最普通的木簪子都能有不少賺头,那是为啥?女为悦己者容,这世道,愿意为女子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公子哥,大有人在。”
“当然了,该有的添头肯定会有,只是挣多挣少得问题,可惜咱们这躺最多只能到北城,要是进了被莽,货到了蛮子手里,价格就能翻上一倍,可是那边的生意咱们插不了手。”
李青撑着下巴,有些天真问道:“北城跟北莽,没差多少路了,咱们只要往前走上个一日,不就到了?”
杨镖头耐心解释道,“北莽那边的生意,不是咱们能做的,原因是人家交易的东西,是战马,咱们有能力吃下人家的战马吗?不值钱的翡翠胭脂,换人家的战马,天底下没有比这还挣钱的生意了,那些啊,都是咱们不能碰得东西,懂了吗?”
李青点点头,“那都是银子啊,都让别人挣去了,咱们镖局只能拾些边边角角…”
“丫头,已经不少了,咱们这躺,顺利的话少说能带回五六百两银子,横竖只是半个月的事,等以后路子走通了,时间还会缩短,到时候一个月走两趟就好,一千两银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杨镖头压制住心头的喜悦。
李青从小对钱就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她就没缺过开销,衣食住行皆有师傅操心。
杨镖头看李青一脸茫然的样子,会心一笑,“丫头,我给你发个比方,乡下普通人一年的收入大概就在三十三两…”
李青反应过来,一年三十三两,十年三百三十三两,一百年…
没有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