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盯着自己的双手,脑中不断闪回自己用剑捅向何江南腰部的那一幕,他忘记了自己那刻心中所想的是什么,是不忍还是后悔,然而太快了,他那一剑太过迅速,碧月剑又是一把绝世宝剑,不过瞬间便将人捅了对穿,根本没给他思考的时间。
沈离回头,见白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哼笑一声,似嘲讽又似抚慰,“做都做了,就不要无用的去后悔了。”他握着何江南垂下的手掌,抽出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展开。
纸张上以寥寥几笔魔,勾勒出一个形象生动的小人,这小人面上带笑,淡眉桃花眼,怀里还抱了枝等人高的海棠花枝,正是南宫明。
这纸张是何江南当初整理炸药材料比例,想得脑子疼的时候,放松精神随手摸鱼画的。
“啧。”沈离心中并无意外,他本就不相信何江南,饶有兴趣的看了几眼笔法特殊的画,便随意丢在地上不去管了,“走吧。”他伸了个懒腰,好似松动筋骨的猫,“不用管他,过一会他血流的差不多了也就该死了。”
白穆缓缓抬首,漆黑双目深深凝视沈离,“我不想他死,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他死?”
“哦?”走到门口的沈离回过神,挑起一边眉梢,“难不成你还想要救他?你若是不想他死,一开始就应该挺他的话,把剑对准我捅,而不是对准他。”他轻笑一声,高高抬起下巴,视线睥睨看向白穆,“你不觉得,捅了他一剑后,说不想让他死之类的话,很虚伪吗?”
“我若是把剑对准了你,你怕是会瞬间引动他体内的蛊虫,杀了他。”窗门大敞,浩荡的风伴随细雨涌入,吹的衣袍鼓荡,身形越发伶仃削瘦,“你是在测试我,若是我听了他的话,那么现在我和他都已经死了。”
“挺机灵的嘛。”沈离脸上的漫不经心收敛了些,他转身投入雨幕中,“放心,剑不拔出来,他想要流血致死还需一会,在他彻底流血死前一定会有人找他,但你若是再磨蹭下去。”
笑声鬼魅般飘来,“我现在也可以让你们两个一起死。”
白穆不再犹豫,当即转身离开。
走之前,他深深看看何江南一眼,关闭门扉的五指颤抖蜷缩。
对不起……他唇瓣抖了抖,无声的道。
浑身潮湿,腹部还被插着把剑的何江南在昏迷中并不好受,他眉头紧锁着,冷汗不断顺着颤抖的肌肤流淌而下,唇瓣苍白面如白霜,床前青蒙的帘帐被风晃动的不断鼓荡物,细雨寒风扫荡而来,何江南肌肤滚烫绯红一片,显然是高烧了。
何江南神识一片混沌,他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泥潭中,连身上的剧痛似乎都隔了一层迷蒙的屏障,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
“江南”
是谁的声音在响起,一声声急切愤怒,有人拥抱住了他,熟悉温暖的几乎让他落泪。
何江南双眸紧闭,长睫如疾风暴雨中的蝶翼,不断颤抖着,他模糊的感觉自己好似被人发现了,然后被拽出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