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从小腹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她想将自己蜷缩起来,偏她一动,心口的伤又开始疼。
两种疼痛反复纠缠,疼得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下唇被咬出血窟窿,配着苍白的脸,艳丽又凄凉。
她身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盖了两床被子,手脚仍冰凉着,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意识混乱之际,她口中含糊低喊‘阿娘’。
云彩见状,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往日夫人和老爷在时,女娘生病,夫人都陪在身边的,如果夫人还在,看到女娘疼成这副模样,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云彩急得跪在地上,只恨自己不能替女娘分担痛楚,她双手合十,祈求:“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女娘吧。”
云彩是夜间值夜时发现谢芜情况有异,像是被魇住,怎么叫都叫不醒,又一直听到谢芜喊疼,一直出冷汗,连忙去求了宇文缜。
夜间不好劳动御医,宇文缜差人将王府府医请过来医治。
府医在为谢芜诊过脉后,面色为难,问云彩:“……恕我冒昧,姑娘不久前喝过绝嗣汤吧。”
云彩未出声,拼命点头,眼泪掉得更狠了。
府医叹道:“这姑娘身子本就孱弱虚亏,年纪小,又喝了绝嗣汤。这汤对女子损伤极其严重,如今已经落下了病根,只怕姑娘每月都会疼上一遭。”
府医想了想,斟酌:“我开上些温补方子,补一补身体,调养一段时间,或许能让她好过些,只不过……这姑娘往后怕是于子嗣无缘。”
云彩顿时泣不成声。
她见过谢芜喝绝嗣汤后的情形,那日在观中,皇上让她家女娘喝了绝嗣汤之后,女娘就是如今的模样。
她见女娘蜷在地上疼了一整晚,还流了很多血,没有大夫医治,她家女娘只能自己熬着,好不容易熬过了一晚,整个人却虚脱得厉害,之后连续半个月都难下床,就像被夺了半条命。
本以为女娘痛过一次已经很是遭罪,没想到女娘落下病根,竟然每月都要痛。
府医留下方子后,悄然离开。
在经过宇文缜身边时,保证:“王爷放心,今日之事,属下绝不会多言。”
宇文缜抬了手,示意侍卫护送府医回王府,又吩咐下人去熬药。
云彩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王爷,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女娘吧,在宫中待久了,她真的会没命的。”
宇文缜未多言,示意让云彩起来,让她照顾床上昏睡之人。
宇文缜从房间出来,站在廊下,孤夜无星。
暗夜中有道黑影向他靠近,在他身边停下,唤了声:“王爷。”
来人是裴扬,常跟随宇文缜左右,是宇文缜心腹。
裴扬道:“属下已经安顿好,今日之事不会泄露半个字。”
宇文缜应了声算作回应。
他迎着暗夜负手站立,让人瞧不见他的神情,探不出他的悲喜。
裴扬想了想,斟酌劝道:“王爷从不过问京中事务,依属下之见,实不该因一女子涉险。”
裴扬心想,王爷因手握兵权,位高权重,皇室已有忌惮之势,但王爷行事正派,皇室找不到可以动摇王爷的由头,王爷清明磊落,实在不应该为一个女子连累名声。
更何况,若那女子身份简单也就罢了,偏偏是皇上的贵妃。
来京数日,他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这位贵妃的传闻。
民间传扬,这贵妃天生妖媚,红颜祸水,引得齐王与皇上先后为之倾心,即便在宫中也不安生,三番四次蛊惑圣心,后宫众人对其怨声载道,连太后都被她屡屡气病。
似这般声名狼藉,心如蛇蝎的女人,即便有副美艳皮囊,也不配在王爷身边,更不该连累王爷清名受损。
宇文缜明白裴扬言外之意,他不做辩驳,只说:“不知全貌,不言是非,出言有尺,做事有余。”
裴扬一噎,自残形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