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不经脑地脱而出时,一切都晚了。
一个又一个奴才赶来,屋中已是人满为患,众人眼神惊恐,有些胆小的婢女更是捂住了眼,不敢多瞧一眼。
一些较为年长的人却是想起这一幕似曾相识:“那孙贵人不就是被淑妃这样陷害致死的吗?只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叔妃也是想了起来,大喊一句:“天要亡我!便昏死了过去。”
婢女们啊的一惊却不知该怎么办,有人寻找秦闻,这个第一证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但那被踹到地上的男人却站起披上外衣大喊道:“鱼姬,你我今世是对苦命鸳鸯,我们来生再共白头!说完便穿过人群到了门外,往湖里纵身一跃投湖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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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整个月离宫算是真得乱了,奴才们四下逃窜出走,众人中皆是避之不及地往宫门外跑,人流众多,拥挤不堪,四处残留的精美玉器、瓷器被碰坏,家具也被碰的横七竖八。
待人群终散时,原本盛极一时的月离宫满地狼藉,浑浊不堪,这场污浊的大戏最终落下帷幕。
天牢之中,灯火忽明忽暗,阴冷潮湿的墙壁更显诡谲云涌,走廊中不时传来受刑之人的惨叫声,人间炼狱之名便是如此而来。
一个狱卒端着一碗有五花肉和豆芽青菜的饭食,放到一个牢前。
摇了摇铁链说:“喂,吃饭了,好好享受你的最后一餐吧!看看,还有这么肥的肉。”
狱卒的鄙夷之情益于言表,但所有狱卒向来如此阴狠狡猾,并无什么不妥。
牢中之人两鬓已全白,明明年纪轻轻却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妖婆一般,容貌衰老,皱纹已布,脸颊也深深地凹陷下去,面黄肌瘦,荣华不复,这不是淑妃还是何人?
现在的她宛如一朵雍荣华贵的牡丹一夜败落,只剩下了些枯枝烂叶,留这最后的腐败落入泥中,再也回不到高贵的枝头了。
淑妃颤颤巍巍地拿起豌,认命地闭上眼,脑海中却层层演绎着同一幕。
太监尖声尖语地喊道:“淑妃罔顾圣恩,浮乱后宫,欺君瞒上,罪不容诛!特赐凌迟之刑以清君侧、平宫乱,钦此!”
太监将圣旨拿到叔妃面前:“娘娘,谢恩吧!”
淑妃跪坐于地,装束却似勾栏女子一般散下,凌乱不堪,咬牙磕头道:”谢主隆恩!”
等到抬头时,却是一记飞书,圣旨如丝绸般落下,金边镶嵌无比奢华,只这一纸荒唐言便能使一个人万劫不复。
淑妃苦涩一笑,终是含着泪吃下这最后的晚饭,
“二公主,这凌迟之人面容尽毁,您确定要看看?”
“嗯…“李芸点了点头,僵硬无比,任谁看见如此情景也会被吓破了胆。
阴暗的刑室中血流满壁,担架上的尸体蒙上的白布也被染得血红,近外血迹斑斑,远处也有不少迸溅的血滴,像一朵朵彼岸花般悄然绽放。
不见绿叶,唯见红花。
李芸脸色平静,手却微微颤抖着揭开白布:这还是人吗?除了有些人的形态,倒不如说是一摊烂泥,森森白骨依晰可见,连肉摊上的猪肉卖相都比这儿要好得多。
李芸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紧抵着嘴唇。
旁边的丫头早已瞥过脸去,后退几步,掩面抽泣。
李芸重新将布盖上,任由狱卒将她“母亲“抬走。
事到如今,李芸心中愤狠,却不知该去怪谁,怪何人陷害母亲,怪父皇凶很残暴,怪自己无能为力...…她的悲痛准人能懂。
母亲最重容颜却落了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下场,当真讽刺至极。
她只道母亲争宠多年用了不少手段,但她对自己却是毫无保留的爱,要怪就怪她自己做了太多恶事。
身为女儿的李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几日困苦,倒头来连仇人也不知为何人。
而月离宫的这场大戏终以宫门永闭,两条封幅草草结尾。
(是是非非何以断?人无完人皆难交。孰正孰邪,孰黑孰白?--李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