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陆景明凝视着好友，看了他许久许久。
“你确定？欢宴，你真的要介入？之前你一直在暗中，随时可以抽身就走的……”
之前他托付给许欢宴的，大部分是些查资料、跟踪和保护的辅助要求。
而且那个张文洋，虽然知道他恐怖，踩断人喉骨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到底没今天那么让人绝望。
海底那一排赤裸裸的“遗体”还在陆景明眼前晃动，犹如恶鬼重生。
还有照片中，那些被迫躺在床上的孩子们，密密麻麻，一眼望去，至少几十人。
陆景明是真的恐惧，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地狱黑手攥着用力捏，喘不过气，无论看向哪里，都是一片黑。
“要真的介入，我们就真没退路了。”他低声说，一遍遍询问着。
许欢宴握住他的手，手心全是汗：“你以为我们现在有路退吗？景明，你那么会替他赚钱，谁会放跑一个赚钱机器？不然，他防你查你那么久干嘛？”
许欢宴说得很冷，“他还要季颖靠近万姿，连季家都动用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退？他会甘心放过你？”
陆景明吞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像着了火，他闭了闭眼睛，过了许久，摇了摇头。
不会放过他的，张文洋此人，要的，百般试探的，怎么可能会放？
会放，他就不是张文洋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神恢复了冷静，甚至隐隐有些冷酷。
“好，我们一起去见辛启明，要做，就做大的，谨慎点，小心点，弄死他。”
他转身拿起背后地上的酒杯，两个好友面对面坐在地上。
酒杯轻碰，发出悦耳的声响。
“一起。”
“嗯，一起。”
02
翌日下午，北京。
刚回到北京市里的万姿，正在陪苏楠逛街买年货，快过年了。
陆景明前晚去香港的，许欢宴说他们今天回，但没说几点，现在是下午五点，应该已经回了吧。
她给陆景明发了消息，那边回得倒是很快，说已经回来了，但在开会，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万姿看见“我回来了”这四个字，心神就定了大半，她收起手机，心情愉快。
“年三十你在你父亲家里守岁吗？”苏楠拿起一个陶瓷盘在看，雪白的骨瓷，轻薄精致。
“不，我父亲现在有自己的家，我吃个饭就走，我在那边更尴尬。”万姿说。
苏楠顿了顿：“那倒是，那你来我们家吧，放心，今年只有姥姥姥爷和我们娘儿俩。”
今年苏家另外几个兄弟姐妹，相约去东南亚过年，苏楠因为消费限制去不了，陪姥姥姥爷的人只有他们娘儿俩，她求之不得。
“清静。”苏楠笑着说，自从还干净了弟弟妹妹的钱，她和他们来往就少了，父母也不再试图再做和事佬，他们年纪大了，终于明白不能强求，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怕父母忧心的压力，苏楠自在得多，笑容也多了起来。
姥爷说，今年过年涮铜锅，那种老式的，大铜炉子的铜锅，热气腾腾的，姥姥芝麻酱都做好了，密封在冰箱里呢，还有自做的小咸菜，保证比六必居的好吃。
“我打算把别墅还给姥姥姥爷，那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因为给我住这些年，他们老被说。”
别墅是姥爷毕生的积蓄，地段好，买得极早，本来是老两口用来养老种种花养养猫的，谁知道后来大女儿出事后无处可去，别墅那时候还空着，就让她住了进去。
因为这个，两个弟妹闹翻了天，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如果父母愿意，也可以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如果不愿意，那她就搬去国图附近和父母住，怎样都好说了。
“你们很少回家陪父母，那我就回家陪我父母好了。”苏楠笑着说。
她走得悠闲从容，过了那种风风火火争抢上游的阶段，眉宇间一派轻松惬意。
03
通州土桥附近的一块地，被人圈了起来，用作给一些志同道合的富人玩车。
陆景明不玩车，他只迷慕尚，这车除了贵，没别的毛病，他买不起就不挑嘴，四个轮子的都行。
许欢宴也不玩车，他以前喜欢送女人车子，分手车，但也仅止于此。
今天约他们过来的另有其人，下了飞机，两人直接被接到这里，偌大的跑场内，并排着一大溜跑车和赛车，都不如赛道后的那个人让人惊讶。
辛启明一副赛车手装扮，和陆景明平日里见到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里安静，很好说话，而且一般人想不到。”辛启明笑，领着他们去小茶座里坐。
茶座很简单，茶却不错，正山小种，冬日养胃。
辛启明带着笑的脸隐去了轻松，在椅子上坐直，坐好，一张国字脸严肃得像在开代表大会，瞳仁紧紧缩了起来。
他握着许欢宴的手机不放，要捏碎了一般用力：“这些东西，这些照片，是张霁明提供给你的？”
许欢宴点头，辛启明呼吸明显沉重，又低下头去看第二遍，第一遍潦草，第二遍仔细。
其实东西很少，张霁明谨慎多年，即使收集材料，也是以小心再小心为主。
他给的，只有张文洋如今还在运作的另一个实验基地的名字，在瓦努阿图的某个小岛上，他有大致的方位。
然后就是多年前那些照片和现在玻璃柱里的遗体。
那个U盘里的照片，只留下不到十张，张张触目惊心，还有两份承包运转合同，是实验室和南美当地的运转中心。
还有一个是焚化炉的合同，用来定期清理没有熬过试药的那些遗体。
“这个实验室我查了一下，六年半前曾经起了一场大火，火引起了焚化炉的爆炸，实验室被夷为平地，死了28个员工，事情当时被人压了下来，没有见报。”
至于死了多少“人”，就无人知晓了，许欢宴他那个失踪的弟弟是否在其中，更无法查询。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