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对方方才所说,两害相权取其轻,命都要没了的时候,管它什么肺腑不肺腑?
可自己之前为何压根儿没想到此法呢?
张大夫气急,一拍脑门又觉得不对。
他能想到个啥?就算眼下他也只是将那套针法看了个一知半解,且还有那些个将他看得眼花缭乱的手法。
这是光凭他就能想到的法子吗?
别说是他了,就是将整个昌南府的所有大夫聚在一起,几百个脑袋凑一块儿,怕是都想不出这法子来!
嗯......
张大夫安慰着自己,不怪自己见识短浅,而是对方太过妖孽罢了。
实在比不过如何做?
那就不比了!甚至他还要......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李时源:“?”
余九思:“?”
棚内众人:“???”
“你做什么!”李时源“腾”地站了起来,脸被他臊得通红,“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跪老夫干嘛!快起来!”
他忙地将脚步往旁边移了好几寸,但谁知他将脚步挪到哪儿,张大夫便将膝盖对着哪儿。
“徒儿不起!”张大夫将老脸豁了个干净,倔强不已:“还请师傅......收徒儿为徒!”
俗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棚内外加起来十几人,无一人能听懂他们方才那番对话,也无一人知道李时源方才那番施针手法有多厉害。
但他们现在明白了,也看懂了。
能让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大夫对同龄人下跪拜师的,除了高超的医术和精湛的技艺外,还能是甚?
这说明了什么?
“太好了!”棚中病患两眼放光,就连面色看起来都比方才好了不少:“是神医!是神医!我们有救啦!”
说什么死不死的,要小声说,要将门帘遮起来,藏在房中悄悄说。
可“有救了”,“能活命”,“不用死了”,谁心中不盼着?又有谁能压低声音偷着乐?
不过片刻,一棚门口就凑满了脑袋,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期冀,就连在床上哀嚎连天的病患都将耳朵竖了起来。
但眼下的情景,对李时源来说俨然不太合时宜,因为年过半百的老头还跪在他跟前。
他救了大半辈子人,也自问未曾经历过如此尴尬的场景,最终他蹲下身,使了牛劲想将张大夫扶起来,奈何此等姿势不太好使力不说,张大夫整个人都还在往下压,不让他扶。
“你这!”他猛啧一声,放了狠话:“你要再不起来,老夫什么都不会与你分享!”
张大夫闻言给吓坏了,生怕自己做过头了适得其反,三两下便从地上蹭了起来。
但他根本没注意到,李时源说的是“分享”,而非“传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