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几日后,便传出了长公主与蓟和亲的消息,不知何故在和亲途中离世,成了两国开战的引子。
“行进之路俱细夜至公主府相谈……上一世倒未觉得她如此谨慎小心。”
钟齐唇角微微上挑,将信收进了木匣中,走至亭中,静待来人。
白日的日光映照在钟齐的墨蓝色锦袍上更显华贵之态。钟齐双指执棋自弈,台面上的半只香燃尽才听人声响起。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白衣男子声音温润尔雅,融了一丝淡笑于其中。
“新州连营的信,还要你送去。”钟齐自若言道,侧眸含笑,轻轻瞥了他一眼,道:“残局还是需收拾干净的。”
“是是是。都是我替你收拾。”褚回清叹了口气,然后有些埋怨道:“以至于现在都传起了褚家公子体弱多病,不爱出门的谣言。”
“这不是正好吗?往后办事都方便了不少。”钟齐语气和缓,眉眼微微弯起,随后轻轻一笑。
“呵——”褚回无话可说,轻哼一声,来到钟齐对面坐下。略有遗憾道:“你与长公主几日常处同处,而我却许久未见到什么姑娘了。”
“你若想见长公主登门拜访又如何?不过,你且同我将这盘棋下尽。”钟齐淡淡一言,将白子递与他,言:“如若你是蓟军……”
“虽三路被围,亦可再搏上一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褚回执起白子,面露浅笑,从容轻放下手中棋子。
钟齐若有所思,双眸盯着棋局许久,才落下一子,沉了声道:“既如此……围城。”
褚回一愣,抬眸看着他,道:“围城消耗不是一般大,再者你觉得可以几日拿下?”
“军粮无所担忧,蓟川岭州地势极优,不可放失。”
“信我会送到,不过报酬嘛……”褚回故意久久不接下句,笑眸淡淡扫在钟齐的身上。
“……你想要什么?”钟齐话语之间,又落下一枚棋子,抬眸看着他。
褚回的抱负志向钟齐向来都是知道的,前世知道,现今他也没忘。
坤宁宫中静的骇人,琼帝单手撑着下颌,双目微阖,眉心蹙起,带着威压感却平淡开口:“皇后还跪着作何?”
温后跪着的双腿微微打颤,向琼帝一拜未起,言语中带着哭腔:“臣妾知道珺儿德行有失,可珺儿他年纪尚幼啊陛下……他是一时糊涂,定不会再犯了……陛下您是珺儿的父皇啊……”
琼帝缓缓睁眸,冷睨着温后,心中的怒气压不住,气的咳了两声:“太子在外丢人现眼的时候可曾想着他是朕的儿子,是在丢朕的脸!”
巧在这时一名看似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年疾步跑来,猛的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泪已流满了面:“是儿臣之过与母后无关!”话说着便失去了气势,抽噎着道:“儿臣自请废去东宫太子之位……求父皇饶过儿臣……”
琼帝被气得面色淡白,眸中怒气不散,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太子的面上留下了一张通红的掌印。
“陛下……珺儿皆是胡言,若陛下要罚便罚臣妾吧!”温后语气慷锵有力,背挺的笔直,与琼帝四目相对。
温后底气十足,因为她的身后是温氏一族,手握重兵。可以说若是没有温家,池序便不会是如今的天子。
“哼!”琼帝怒声道:“你以为朕不敢罚你?太子干出的这些蠢事便是你皇后纵出来的!”
温后微微一怔,随后苦苦大笑,双眸死死盯着琼帝,从嘴中冷冷吐出几字:“陛下!你无心!”
太子跪在一旁紧紧拽了拽温后衣袖,眼圈微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静静不言。
琼帝拂袖背过身去,低声喝道:“传朕口谕,皇后温氏行悖德失,言行无状,有失皇后之仪,撤其中宫凤印,暂令贵妃燕氏代理六宫。太子行伤民之事,不遵法度,德行有亏,贬往戎州治其安定,才得返来。”
温后双目好似蒙上一层薄雾,对琼帝轻轻一叩首,讥讽大笑道:“臣妾领旨谢恩!”
太子随之一拜,双拳却紧紧攥起,脖颈处的汗水打湿了衣衿。
薄暮至,晚风吹动枝间叶,灯火通明,房内二人相对而坐。
书案铺上了一张地图,池礼指尖轻轻划过图纸,抬眸看着钟齐,缓缓开口说道:“将军觉得行走此路如何?”
钟齐俊眉微蹙,随后展眉一笑,眸中敛进几分好奇,道:“殿下在担心什么?小路不免也不太平,但若殿下真心要行走此路,臣可护殿下前行。”
池礼微微颔首,应声道:“你与本宫,无需旁人同行。”
“是。殿下可会骑马?”
“未曾学过。将军与本宫同乘?”池礼话方说出口,便有了些悔意,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闻钟齐轻“嗯?”了一声。
“若是殿下不介意,也并无不可。”
“时限短暂,本宫并无旁意。”
天未见亮,池礼便已梳洗好,长发高高束起,面上未施粉黛,狭长的凤眸定定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这般模样旁人见了便只会主认为是个面相清俊的少年郎。
钟齐早早便来到了公主府,斜靠着房门前的梁柱,持剑环胸,闭目静候。
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响起,针齐缓缓睁形双目,映入眼帘的便是池礼一副男子装扮,一袭白衣翩翩若仙,全身上下唯一不足的便是声音不似男子那般雄劲,但若说是十五四岁的小公子,似乎也挑不出错来。
“即刻便走?将军来的未免过早了些……”池礼抬眸打量着眼前人,二人站的仅有两尺距离,钟齐的发丝乘着风轻轻飘摇,几次擦过池礼的肩。
“殿下确定要如此与臣谈话?”钟齐淡淡的微笑,微微弯腰贴近池礼,鼻息间的暖气喷涌而出,在她耳畔一言:“殿下——你的耳垂红了……”
池礼一惊却仍然装作镇定,转过身去,道:“既然将军也是不急,那劳烦将军等上片刻,容本宫用完膳。”
“殿下请。”
景都的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好生热闹。池礼乘着公主府的马车,掀开车帘,一览市集。无意间瞥见高立于屋瓦之上的青衣女子也在观察此处,不由得心生疑虑。
“钟将军!寻处驿站歇脚。”
钟齐手持缰绳,透过窗口看向池礼,轻轻挑眉,注意到她的眼神方向,随后望去,应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