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生活与绛县大不同。
前世周若渝久居大城,自然喜欢清静乡野,而在这个年代,处处可算乡野,唯有长安给了他一丝前世的熟悉感,虽然不多。
周若渝的日常就是练练武,逛逛街,给张千秋说两段封神榜。
半旬后,最先找上门来的是廷尉王平的甲士。自然是因为贺惟庆将龙门水匪涉嫌谋反大罪的事情上报到了汉帝国的最高法院。周若渝只好带了周忠前去回话。
张千秋自然也不肯错过这个热闹,兴致勃勃的跟了过去。
到了廷尉堂上,除了王平,侧首坐了一人,厅下站了一人,厅下之人正是贺惟庆。只等了两日就能得到接见,足见上面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贺惟庆对周若渝拱了拱手,不敢多言。
王平年逾五十,做为九卿里面少数没有家族背景的大员,为人不苟言笑,办案能力极强。他缓缓开口道:
“堂下何人?请报上名来。”
周若渝率先开口道:
“在下绛县田舍郞周若渝。”
“在下绛县周家护卫周忠。”
“长安人张千秋见过王廷尉。”
王平表情略有一些不自然,开口道:
“小候爷与此事可有干系?”
张千秋大大咧咧的回道:
“周若渝是我义弟,他年纪尚小,我只是陪同而已。”
王平侧过头跟堂上的另一位大员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继续问道:
“龙门县尉贺惟庆上报:水匪马三遣人先于驿道截杀,被护卫周忠所擒,而后顺藤摸瓜,一举捣毁匪窝,缴获铁铠一百具,弓弩三十余套,另有账簿一份,可有出入?”
周若渝点头道:
“回禀廷尉,贺县尉所言属实。”
王平继续道:
“你可有其它补充?”
周若渝摇了摇头,简短回道:
“没有。”
王平听后,侧身对堂上另一大员道:
“此事牵连甚大,由廷尉右监丙吉全力调查此事后续,一定要查出背后是否有人操控。至于剿匪之功,也请丙吉依大汉律给予奖励。”
被称为丙吉的那人,拱手应诺。
王平点头挥手道:
“此间事了,尔等可以退下了。”
张千秋颇觉无聊,略一拱手,带头就往堂外走去。
四人出了廷尉衙门,贺惟庆立即弓腰到底,恭谨开口道:
“贺惟庆见过周小候爷,张小候爷。”
张千秋随意摆了摆手并不接话,周若渝则拱手应道:
“贺县尉有礼,几时到的长安,可有住处?”
贺惟庆尚未回答,里面出来一个甲士说道:
“廷尉大人请张小候爷跟周小候爷去后堂叙话。”
周若渝只好让周忠跟贺惟庆候在门外,跟张千秋一起进了后堂。
王平,丙吉负手站在房内等候,王平见两人进来,笑着说道:
“你这猴子,怎么哪哪都有你,龙门一事你父亲如何说?”
张千秋开口道:
“师叔,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父亲不知道我来。”
王平跟丙吉相视一笑,不再理张千秋,对周若渝微笑说道:
“绛候,条候都曾为大汉立下过赫赫战功,你爷爷年青时也曾用拳头在长安打下过诺大的名声,不想到了你这一辈,却是吕祭酒不遗余力的为你在长安扬名,可想好几时入太学?”
周若渝心思急转,看来入绣衣一事只有少数人知晓,吕先生倒是真想自己入太学。
“吕先生视我为关门弟子,自然偏爱,这夸赞却是受之有愧,小子刚十岁,先生想我去太学旁听,长长学问而已,不能算太学正式学生的。”
王平哈哈笑了两声后说道:
“吕先生为人耿直,骂人的时候多,夸人的时候极少。”
而后话锋一转,说道:
“好了,关于龙门遇袭一事,丙吉大人还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只管作答。”
周若渝对丙吉拱手示意,安静等着问话。
“你遇袭之地离龙门与稷山县距离相差不多,何以选龙门报案,而不是退回稷山县?”
“小子并不确认匪人是随机劫财,还是刻意针对,往龙门更为顺路,而稷山则是倒退,故选择前行。”
“按龙门县令陈彦琮,贺惟庆二人所言,十二贼人首轮招供都说是本地河匪,事后查证才知有一人可能来自长安,那人你曾提醒像是长安兴隆记伙计,可否确认?”
“小子曾问过同行掌柜王福,他只说貌似,并不曾直接打过交道,并不能完全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