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恒心下舒了口气,只要不是方有为的事就好。
他当下报之一笑,谦虚道:“晚辈见识浅薄,所言难登大雅之堂,倒是让顾老爷见笑了。”
顾尚义摇了摇头道:“正如李公子所言,如今朝廷里的官员尽是拉帮结派。”
“北方官员有北方的规矩,南方官员有南方的制度。”
“顾某身为户部尚书,眼见朝廷南北官员势同水火,于是便递了一道折子,向皇上禀报此事。”
说到这里,顾尚义轻叹一声道:“哪知皇上竟将顾某贬回了老家!”
“是以,当日听得李公子一席话,真个叫顾某心中一颤,好似找到了人生知己一般。”
“想着李公子大才,一直盼着机会向李公子请教该如何化解当今朝局?”
“今日正好偶遇,却不知李公子有何高见?”
李少恒闻言,很是坦率的摇了摇头道:“化解不了!”
顾尚义道:“李公子这是何意?”
李少恒笑道:“顾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
顾尚义闻言哈哈一笑道:“顾某只是有些不确定,心中一直都有一块石头压着。”
“那日听得李公子说出了顾某的心声,心中虽感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只因年轻一辈中已有人看出了大明的恶疾所在,不过看着大街上那么多人都在欢呼吕仕才输了棋,我的心又凉了半截。”
“虽然心中有些想法,不过今日听到李公子的想法与顾某一致,那我就放心了!”
听得此话,一旁的伍捕头却是一头雾水。
李少恒笑了笑,开口道:“顾大人千万别误会,苏州才子之所以欢呼与南北无关。”
“他们只是看不得吕仕才有损苏州文人,仅此而已!”
“我想任何一个品性高洁之人,无论他是南人北人,都不会被人所憎恨。”
伍捕头听得此话,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李公子这话说的不错!”
顾尚义笑道:“此话深得我心,伍捕头,为李公子这一句话,我们来干一杯。”
“不为其他,只因这一杯酒里看到了大明未来的希望。”
“大人请!”说完,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一直都叫伍捕头,多少有些大不敬,不知伍捕头怎么称呼?”李少恒问道。
“伍立行!”
李少恒点头道:“如不介意,小弟斗胆叫一声伍大哥!”
伍立行抱拳道:“伍某乃是一介莽夫,岂敢要李公子自降身份?”
李少恒伸手一拦,开口道:“伍大哥,以后小弟就这么叫了。”
“若是伍大哥还这般推迟,我想那是伍大哥眼高,瞧不上小弟了。”
伍立行道:“想不到读书人也有这般爽快之人,要是再有推托,那就是我伍立行矫情了!”
“上次香茗轩一事是伍某处置不当,自罚一杯当做赔罪。”
伍立行见李少恒要说话,当即左手一拦,右手拿起酒壶,自行斟了一杯酒,随即一饮而尽。
“大丈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心里有什么事不用藏着,说出来舒畅,人也轻松自在些!”
李少恒见此,笑道:“看来伍大哥是真豪杰了。”
“李公子过奖了,姓伍的就是一粗人。”伍立行道。
李少恒闻言,面色一正,开口道:“伍大哥,咱们既然是兄弟了,小弟有一言相劝,还望伍大哥能听进去。”
“李兄弟但说无妨。”
李少恒道:“伍大哥性情直爽,想来也绝非奸恶之人。既如此,当日在香茗轩却是何意?”
伍立行叹了口气道:“那吕仕才到衙门报案时,说的是声泪俱下,他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
“我……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伍某是习武之人,再看他身上的伤势,知道那必定是人力所为。因此,一时心中气愤不已。”
李少恒点了点头道:“今日得见伍捕头真性情,我大概也猜到了。不过有一件事,吕仕才说的是真话,那就是我的确动手……”
伍捕头伸手一拦,开口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后来我才了解当日所有的事。”
“要早知道他是这等狂妄之人,我姓伍的,还要多补上几拳呢!”
顾尚义闻言,咳嗽了一声。
伍立行自知失态,当下对着顾尚义歉意一笑。
李少恒讥讽道:“顾大人,不是说今日这里只是闲话家常么?你这会儿倒是摆出了大人的架子!”
“伍大哥的话深得我心,这种人就该狠狠揍他一顿,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顾尚义正色道:“可他是捕快,还是带头的捕快。他要知法犯法,下面的人有样学样,那还了得?”
“官府要是带头不遵纪守法,老百姓岂不是可以堂而皇之的认为官无好官,律无好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