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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他们的日子似乎都向着更轻快明了的方向前行。阿大的成绩逐渐稳定地越来越好,阿婆不再提着大布包捡一天的垃圾,那厚重的罐子也随着时间愈显得有分量。

阿大在学校交到了新朋友,他们一起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他,拿走了他手中的半个杂粮馒头,又买了三个白面馒头递给他。原本那半个留着带回家给阿婆的杂粮馒头一时间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

少年人友谊的建立就是如此地单纯简单,他们开始形影不离地出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在透过树的光晕下探讨着题目,在城市的霓虹之中放肆奔跑,阿大用从学校顺走的粉笔在老屋的灰墙上歪歪扭扭地写诗,家中的白面馒头堆积得越来越多,每一天都充实饱满又饱含期待。

随着阿大越来越晚地归家,墙上阿婆写给阿大的小字也开始慢慢地堆叠,在雨水与阳光里模糊了颜色,又被新的字迹重新覆盖,阿婆的生活逐渐从忙碌变成了等待,她靠着文字回甘,浅尝辄止地触碰着墙上文字带给她的心跳,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盼望。

阿大的朋友们照常每周给他三个馒头,他也逐渐从羞愧笨拙变成了坦然接受。在这样微妙的平衡下,期末考试渐渐临近,再一次将馒头收进抽屉,他们和平常一般开始聊天嬉笑。但不一会,他似乎听见他们希望让阿大帮忙作弊的想法。

阿大愣在原地,又反复确认后,他的喜悦如同当头棒喝,城市的娃和农村的娃究竟是不一样的,他以为白面馒头是作为朋友之间的关心,而他们只是想用每周一回的三个白面馒头,换取这一次考试的过关。不会再有人和阿大交朋友了,他的步伐越来越慢……他晓得,只要摇头那就只能吃回那一半的杂粮馍馍。点头呢?他不想去想,阿婆也一定不希望他想。他只觉这并不是正确的,他看着手中的这一袋馒头,热腾腾冒着蒸气又松软的白面馒头,片刻后垂着头将袋子递还了回去。

那几人怔住了,随后又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人伸手去接。阿大僵着身,兀地想起在大山里,因为身形瘦弱没被山里的光棍选去外地务工时,那群昔日的玩伴对他冷嘲热讽的神情,少年人的厌恶与排挤往往是最为露骨的。他知道,那种情状似是又要来了。他沉默着,感觉身体里有一辆火车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