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就只剩了刀柄......
原来在两刀相撞的瞬间,横刀就被崩裂出一道豁口,在遭受连绵余力之后,豁口变大变深,犹如爬上了一条蜈蚣。
最终,刀身断成了数块残片,落在地上!
“就这?”
幸亏林子安收着力,泼风砍刀只在他肩头划出一道浅伤,血染衣肩。
确实见血了。
只不过是陈大勇自己流的。
.......
陈大勇眼眶有些微泛红,似乎还有星点泪光:
“你赔我!”
林子安气笑了。
没把你砍成半扇猪就不错了,不感谢刀下留命,还来讨要赔偿了。
劝你不要太荒谬。
“赔你妈!”
陈大勇一抹眼角,又要扑来:“老子跟你拼了!”
找死?
嘭!
突然,房门没来由地被猛然踹开。
屋内,即将交手的两人忽然愣住,目光齐齐望去。
还有高手?
林子安定睛一看。
顾景!?
门外不仅有顾景,甚至在他身后还伫立数十名佩刀的巡捕房衙役,雁型摆开,个个脸上都挂着严肃。
屋内屋外气氛凝结,没一人开口说话。
顾景自然瞧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以及杂乱的屋内环境。
他眉头紧蹙,沿屋仔细检查了一番。
确定屋内没有第三人。
他摆了摆手,向屋外示意并无问题,解释道:
“有兄弟巡街,听到这间屋里传出争吵,一开始还不在意,后来竟传出叮叮咣咣的打斗声。
还说歹人已经把屋主杀了,需要支援,就把有空的都叫来了。“
顾景微侧下身子,朝着陈大勇面露不悦:“解释下,歹人,你应该不是来这做客的吧?”
犹如老鼠见了猫,陈大勇顿时没了脾气,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顾景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林子安。
林子安挠了挠脑袋,不打算隐瞒,将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
陈大勇呆站一旁,盯着手中刀柄,似乎有些难过。
沉默,等于默认。
此时,顾景搞清缘由,脸上的黑线越来越深。
“陈大勇持刀伤人未遂,我身为巡捕房校尉,有权剥夺你衙役一职。所有损毁物件,均按原价赔偿!”
“具体何等刑罚,该流放,还是北境充军,等见了知县自有评判!”
顾景指着毁坏木桌,以及地上杂乱的食材,问道:“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买来的?”
林子安尴尬表示,其实木桌是被自己弄断的,而食材也是别人送的。
他也不知道值多少。
听言,顾景摇了摇头:“他不来你家寻衅,能成这样吗?既然不好估价,就按陈大勇两个月的役钱来赔。”
顾景的语气不容置喙,林子安只好表示无异议。
“来人!”
门外。
两名衙役听令走进屋内,左右死死夹住陈大勇的双臂,把他押了出去。
林子安跟着出门,目光扫向左右的废墟,昔日街坊的笑容还历历在目。
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某种勇气。
林子安蓦地喊道:“且慢!”
他的声音在宁静的夜空中回荡。
众人纷纷止步。
顾景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疑惑,缓缓转头问道:“还有何事?”
“顾校尉,你可曾留意,这四周被强行拆迁夷为平地的民宅?”
“陈大勇先百姓索贿都要遭受惩罚,但现在百姓流离失所,这一切皆因潜龙帮的暴行所致。
顾校尉执法严明,正义凌然,难道对此就视若无睹?”
林子安双目如炬,直视着顾景。
顾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并非未见,只是有时,看见也只得装作看不见。”
此言一出,林子安心中生疑,不解追问:
“这是为何?”
顾景一挥衣袖,身后的衙役们退后数十步,再没人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唯有顾景和林子安两人,相对而立。
“身为校尉,我确实执掌整座巡捕房,一句话就能左右手下衙役的命运,看似威风凛凛。
然而,我的头顶上同样有上司管辖,可上司上面还有上司,就如山岳般层层叠嶂......
说到底,我又何尝不是如同他们一般,受制于人?”
说罢,一阵晚风轻拂而过,卷起顾景的衣袂,遮掩侧脸,仿佛连同他的无奈一同隐匿于夜色之中。
月光洒在破碎的瓦砾上,映照出一片凄凉。
林子安沉默了,目光再次转向那些破砖烂瓦的民宅,心中五味杂陈。
顾景顿了顿,继续道:“你我皆知,正义并非总是光明正大,铺满坦途.......”
说罢,顾景拍了拍林子安肩头,而后转身离开。
无需过多赘述,未竟之言在心中生根发芽,生长.......
“人各有所向,各有所志。”
那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融入夜幕之中。
交织万千思绪,林子安静立稍顷,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侧出城。
月色如水,洒在他坚定有力的脚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