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无处诉凄惨(2 / 2)翻云缚羽首页

江云曦久违的掏出根烟,问着司机:“大哥,我能抽根烟吗?”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的江云曦点了点头,说道:“抽吧。”

江云曦摇下车窗,一边抽着烟一边按着对讲机讲的在路过的桥头路口扔下金元宝。

二十分钟,这是江云曦走过最短的二十分钟。

望着那高耸入天的烟囱,今天的他想要再次的嚎啕大哭却是不能。

直到母亲被他推进炼人炉,他看着窜起的火苗,听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嘴角不知何时渗入了眼泪。

一时间,他觉得身体里好像什么东西跟着烧了,他一边按揉着胸口,一边低头走出了这炙热的房间。

看着他走出来,所有人向他蜂涌过来,他一摆手,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万般过往皆在炉内焚烧,他望着漫天的晚霞,红彤彤的夕阳似要把初生的星空烧尽,只留下白戚戚的弯月,他冲着窗外咧嘴微笑着,竟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夜半子时,他躺在母亲的屋子里,屋外的客厅灯火通明,他揉着脑袋走出屋子。

沙发还是那个沙发,被褥还是那个被褥,只是茶几的果盘里橘子变得干瘪,饺子流出的油泞在盘子上,只有一碗米饭和一盘红烧鱼还冒着热气。

他坐在沙发上,拿起舅舅给他写的纸条:

“本来想发个微信什么的,怕把你惊醒想想算了,就写了这张纸条,这是你舅妈给你做的鱼,你醒了就吃。

还有,你姥爷就再跟你住一宿,明天我来接他。(主要是床和用的东西还没准备)

放心,你该忙啥忙啥,以后要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舅舅。”

“喂,张老师,对,都结束了,我后天回去,家里还有个老人得找去处。”

江云曦微笑着挂断了电话,嘴角干瘪下去:“是啊,都结束了…”

他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加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入口绵密,有腥味,色重味淡,他叹出一口气:“果然是他做的。”

正在开车的舅舅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向着后排问到:

“呃…他不会尝出来了吧。”

“难说,以前他经常吃的…”路灯闪过,一张人脸在倒车镜里一闪而过,却是小鼻子小眼睛的江林。

“那你让我骗他…”

闻言,江林叹气低头,没有说话。

“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了吗?”

江云曦冷哼一声,却听侧卧的门被猛的拽开。

“姥爷,你吃饭了吗?”江云曦边吃边问道。

“吃了,咱啥时候走啊?”江云曦的姥爷一边问着,拄着拐棍一点一点向门口行进。

“走,往哪走……你干什么去,姥爷?”江云曦吃着饭,他的姥爷穿着拖鞋秋裤,上身一件毛衣就要往出走。

“我回家,回李屯。”说着话,他就将门打开迈出了一条腿。

江云曦心口一疼,那个可怕的梦再次浮现于脑海。

一团火直冲天灵盖,江云曦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他将手里握着的水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就如现在的江云曦一家四分五裂。

闻声,江云曦的姥爷停在门口,顿了两秒,竟还是抬腿往外走。

“你给我站那儿,”江云曦厉声喝住,“大半夜你说走就走,你往哪去?”

“唉呀,我说了,我回家呀。”

江云曦的姥爷还想往外走,那被他推的门被江云曦一肘支开。

火冒三丈的江云曦全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压着情绪,说道:“姥爷,你先进来,外边冷。”

不知是不是被江云曦的表情惊到,他咽了口口水,却还是摇了摇头。

江云曦气的牙根痒痒,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拽着姥爷的衣领,又拖又拽的将他扯了进来。

打开侧卧的门,烟雾缭绕,臭气熏天,江云曦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他冷笑着,走到侧卧的窗户旁,将为了保暖粘的塑料布扯了下来。

一身秋风拂过,烟雾散尽,屋子显出原来的样子。

杂乱的被窝带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再看枕边散落着几根未被点燃的香烟,掀开枕头,那下面又是两条未开封的果勒山。

地上本来白色的瓷砖被烟气熏得发黄,看着一地狼藉,江云曦忍着恶臭问道:

“你是真不把这里当家啊?不就是个脑部手术,又没有真的老年痴呆,你做医生那点尊严呢?”

面对外孙子的抓包追问,老头子吹胡子瞪着眼睛就是不说话。

江云曦被气笑了,这种惨烈的情形他不是第一次见,几乎可以说是每天。

就在他大一的暑假,每天早上他的母亲总是一阵吵闹着将他弄湿的床褥,衣服,裤子拿出来清洗。

又将地面拖上一遍,每天清理都要两个小时以上。

就是穿上老人用的拉拉裤,他也会找各种理由在半夜脱掉,最后来个‘一泻千里’。

而作为女儿的母亲对此竟毫无办法,只能以送养老院为理由唬住他。

而作为父亲的他竟一点不为上夜班的孩子考虑,总在半夜母亲刚刚到家时吵着要回李屯。

思虑至此,江云曦看着同样的装扮,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却又松了下来。

秋风微凉,江云曦打了个喷嚏,关上窗户,将姥爷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将那肮脏的被褥整个装进垃圾袋,换了一床新的被褥。

笔者用寥寥几字说着简单,可江云曦干完却是满头大汗,这边干完,又是接水拖地。

一溜十三招下来,江云曦满身大汗,衣服被汗水浸湿。

要说以前江云曦知道母亲辛苦,可如此苦楚让他一人担起,真是担当不起呀。

陆羽泽将姥爷请回屋子,站在洗手池前喘着粗气。

江云曦洗了把脸,连日的劳累让他的肩膀,后背,心口随着吸气呼气一阵一阵的刺痛,他按揉着胸口,沉沉的坠在床上睡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江云曦感受着周围空气变得潮湿阴冷,将被子裹严,刚想再次陷入梦乡,一道大雷闪过,轰隆隆在天空炸开。

只听的屋外姥爷又起,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什么。

江云曦刚一起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着他的心口,将他推了回去。

按揉着胸口,他艰难的爬起来,出了屋子才听清姥爷的话:

“请神啦。八仙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