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客车前方的时钟,莫名有种紧迫的感觉。
他坐在靠后的位置,加上座椅靠背遮挡了视线,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观察下其他乘客。
要知道,世上的危险绝大多数都来源于人。
而人恰恰是最不受控的。
之前光头壮汉和中年男人的冲突沸沸扬扬,这么大的动静并没有引发什么后续,目前来看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李知向前走去,虽然公交车看起来快要散架,但在行驶中却意外的平稳,如果不是窗外的景色变换,很可能感受不到这辆车正在前进。
他快速看了眼其他乘客,他的前方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的穿着夸张海滩度假风的大花开衫,邻座是一个白领装扮,化着精致妆容的御姐。
从李知清醒到现在,好像并没有听见他们交谈过。
这一排过道的旁边就是之前发生冲突的中年壮汉组合。
再往前就是那对大学生模样的小情侣和一个打扮火辣的女人,太过浓艳的妆容下甚至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旁边是一个缩在角落里,看起来胆小慌张的瘦弱男人,此时他正偏过头死死盯着车窗外面,嘴里不住的嘟囔着什么。
这个位置的座椅和其他的有着明显不同的颜色,隐约看到靠椅上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形标志。
李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只是漆黑一片。
等快走到靠近司机位置的时候,却发现车前门附近的座位上,一个男人姿势怪异的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
李知眼见得发现,男人靠着的玻璃位置上有点点斑驳的血迹,顺着重力流下,此时血迹已经凝固,变得暗红。
李知伸出手轻轻按向男人颈侧,还算柔软的肌肤下,还存留着淡淡的温热,但却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尸体还没有发硬,也没有彻底失去温度,死亡应该不超过30分钟。
男人不胖不瘦,个子中等,普通到没有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如果丢在人群中很快就会被淹没。
李知收回手,感受着指尖存留的温度和触感,一条已逝去生命的余温,真是令人久违的恶心。
收回思绪,看向司机的位置,之前看不太清的铁蒺藜上得黑色粘稠物质,此时近距离才发现是已经干涸的血液混杂着丝丝碎肉。
空气里弥漫着阵阵血肉的腐臭。
铁网上挂着一个告示牌,透着暗沉的凝固黑色血渍,隐约可以看出告示牌上写着:
“禁止打扰司机,违者后果自负!”
虽然没有明说后果是什么,看着铁网上未知的干涸血液,想必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透着铁丝网的缝隙,李知才发现,正在开车的司机并不是人类!
只见一团浓郁黑色的模糊人形阴影,身上穿着老式的黑色司机制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控制着方向盘驾驶着这辆客车。
牠只是专注地驾驶着车辆,仿佛既定好的程序运行着,面对李知的打量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李知正打算再仔细观察下司机时,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一股被凝视的感觉从背后传来。
转身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居然还有一个类似副驾驶的座位,上面坐着一个身材异常瘦小的老太太。
为什么之前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杂乱枯燥的银发随意的耷拉着,老太的背部佝偻的厉害,整个身体仿佛以腰部为中心强行向里折叠在一起。
为了能看清前方,脸上布满沟壑褶皱的老太只能一直保持仰着头的怪异姿势。
她身旁是公交车上常见的刷卡机器,但奇怪的是没有投钱箱。
老太戴着一顶绣着“关山售票员”的帽子,斜挎着一只脏污破旧到不成样子的黑色小包。
看来这位就是车上的售票员了。
[关山!这不是自己工作地方附近的山吗?明明是荒山,连水泥路都没有,更别提运营公交车了。]
只见老太太面无表情,浑浊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李知,想要说些什么,干瘪的嘴却只是嗫嚅几下。
“喂,白T恤的那个,看出些啥名堂了,磨叽什么呢!”
光头大汉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大声嚷嚷着。
“不想死的话,先保持安静吧。”
明明是强硬的命令,李知却是用一股平静的语气说道,本应该张扬的长相,此时却显得亲和力十足。
光头壮汉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下意识的就想教训回去。
却看到李知淡定的神情,头发略微遮挡的温柔双眼中却夹带着一丝冷清的漠视。
[这小子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好拿捏...]
就当众人都以为光头大汉又想引起争端的时候,然后光头只是“哼”的一声环抱双臂在身前。
“哟,有的人之前不是挺横,怎么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打扮清凉的小姐呛声道,唯恐天下不乱。
“老子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臭规矩!”
墨镜胖大叔见两人快要打起来,赶紧和事佬道:“咱们现在都是坐一辆车的交情,都消消火,少说两句,和气生财不是嘛!”
“小哥,你刚到前面看了下,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啊?”
见老太太并没有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李知于是转身和众人同步了下观察到的信息。
车上诡异的司机和售票员,以及不知什么原因死在车上的男人。
这里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世界了。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可以解释是自己疯了,但不太可能,一车的人全都巧合的疯在了一起。
自己究竟来到了哪里?
这辆车要驶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