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比娘亲!”
起身就去了伙房,留下两兄弟坐在亭中。
这世上,吃过这位妇人亲手包的饺子的人,也不超过五指之数,就算大茫国皇帝陛下想吃,也得看妇人的心情。
能轻易吃到她亲手包的饺子的,也就只这两位了。
宋年脸上笑意收殓:
“见过大哥了?”
我们的小道士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宋年了解自己弟弟,这孩子从小性格顽劣,脾气暴躁,但却从未对自己这个哥哥有过藏私,可以说他们兄弟之间从来没有过秘密。
但这次,宋景却不愿意把计划说给他听,毕竟事关大哥多年来的布局,尽管他自认守口如瓶,但京城人多眼杂,说不准就隔墙有耳,他能做的,还是太少了些。
于是宋年默不作声,脸上重新挂上了危险,他拍了拍宋景放在桌上的手背,将手中一物塞到了宋景的掌心。
宋景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双瞳紧缩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宋年。
宋年则是笑意更盛,有些狡黠,像是恶作剧的小孩一般,伸出手指立在唇间。
一丝暖意升上心头,宋景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尽管此番凶险,但他并非没有得胜的把握。
也并非他不愿把大哥的计划和盘托出,只是这次的敌人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他不愿再把自己亲生哥哥拉下水。
抬了抬手,刚刚宋年交给他的那东西已经滑进袖中不见了踪影。
无需多言,宋年从来不需要在他面前证明立场。
看着弟弟坚定却又带着些许沧桑的眼神,宋年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正想说些什么,一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水饺被端上桌来。
那贵妇人伸手摸了摸宋景的脑袋:
“想什么呢?两个人也不说话,快吃饺子啦。”
宋景埋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本应是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场景,但上桌三人各怀心事,却显得有些生分。
上马饺子下马面,宋景的去留其实已经注定。
那贵妇人眼中满是心疼和不舍,看着狼吞虎咽吃着自己亲手包的饺子的小儿子,她何其聪明,岂会不知道,京城暗流涌动,乌云遮日,这时候回来…
宋景好像感知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妇人,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意,只是他眼眶微红,眼里布满了血丝。
一位戴面具的覆甲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大门外,宋景并不看他,一边嚼着嘴中最后一只水饺,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亲自来接我,太给面子了。”
宋年摇了摇头,放下筷子离开,本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可离去的背影却显得有些佝偻。
宋景也把筷子放好,站起身来:
“娘,我还有些事要办,不用给我留门啦。”
然后又大声叫道:
“哥,我走啦!”
宋年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看着宋景和覆甲怪人离去的身影,她也嗫嚅地骂道:
“贼老天。”
京城。
藤院。
一路上,覆甲怪人没对宋景说一句话,他好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傀儡,给人感觉十分不真实,宋景也一言不发。
来到了藤院,他终于见到了“请”他回京城的那位。
老四宋华。
这位穿着非常华贵的金色蟒袍,上面绣着四爪龙,明明是大白天,他左手却端着一盏明灯。
见宋景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他带着淡淡笑意,有些轻蔑,率先开口:
“你好像并不奇怪是我。”
宋景摇摇头:
“能想到,不敢确定。”
看着宋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有些不爽,但脸上依旧带着淡笑:
“大哥都跟你说了?”
宋景点点头。
这本就十分宽敞的院子内,此时只站着他和覆甲怪人,或者说是“根”两个人,显得格外的空旷。
为了和宋景的这次面谈,甚至提前将所有的青皮葫芦全都派了出去,不可谓架势不大。
宋华站在堂屋大门外,手中那盏灯端的十分稳当:
“父亲已经失踪了一年了,这一年来,朝中大小事物却依旧滴水不漏,我想能代表我的能力吧?”
宋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宋华于是接着说:
“我已经号令群臣百官,主掌一国朝政,足足一年,至今为止,并未出什么乱子,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确实的名头而已,你觉得过火么?”
他非常自信,或许和他从小到大从未吃过亏也有一定的关系。
宋景摇摇头:
“当然不过火了,凑齐了玉牌,你自然是皇帝。”
宋华示意“根”先回避,接着说:
“如今六枚玉牌,我已得其三,另外三枚就是大哥,老五,和你的,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
宋景笑了,他一拂袖,三枚玉牌就出现在了手中: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心服口服的把牌子给你。”
宋华眯着眼:
“哦?什么问题?”
他已经极有帝王之姿,举手投足中充满上位者的平静。
宋景眼睛盯着不远处一座宅子的瓦顶:
“四哥从小是我们几个孩子里,最胆小怕事的一个了,总是遇到一点事情就哭。”
宋华依旧淡然自若,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闪躲:
“说那些干嘛,都是老黄历了。”
宋景摇了摇头,终于不再是那漠视一切的眼神,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很生气。
见过今天这一场景之后,或许很多人就不会奇怪,为什么宋景这么个玩世不恭的道士哥却被人成为“铳王”了。
他眼里仿佛燃烧着浓密的火焰,像是要把眼前的这个男人烧成灰,烧成炭。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闪烁一下,雷枭法剑凭空出现,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哎,我说,你杀我四哥的时候,他流眼泪了么?我四哥最怕疼了。”
宋华神色大变,也顾不得手中长明灯了,连连向后退去,可身后是堂屋的门槛,猛的绊倒,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