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传说中那种名叫食梦貘的魂兽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

在这份记忆中，它还是以神兽的身份存在。

不过，眼前这团灰色的显然不是之前脾性怪异的那只，相较于前者，它的颜色要更为浑浊几分，捉摸不定的气息也更加飘忽，正温顺地趴伏在自己脚旁。

霍雨浩蹲下身，伸手轻轻抚摸着它如同灰色烟尘的毛发，黑灰星星点点落下，萦绕着冰蓝的雪花。这只傀儡不知有多少年份，却全无反抗之意，看来他们当时商量得很好，竟然愿意让食梦貘白白掏出这般珍贵的梦傀。

也不知道让我成为这个悖论，究竟会怎样？

摇摇头不再多想，霍雨浩并作手刀，五指微微用力，只听噗嗤一声烟气般的响动，一圈莹白如玉的魂环便颤颤巍巍地浮现在身前。

他盘膝坐下运转魂力，周遭那层薄薄的冰雾无声流动着，亘古的寒意始终柔和地守护在他的身侧。

陌生的气息带着强硬又绝对的熟悉闯入他的身体，空虚的灵魂被未知存在填满，可心脏那种仿佛将要遗失什么的空落感却愈演愈烈，好像等他吸收完这个魂环，甫一睁眼，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可如今的他半分都察觉不到。

……

灵山山脉，高山之巅。

尽管春意的温暖早已将天衍门大部分覆盖，但尚且有几座山头仍满是未化的冰雪。

“爹爹，您找我。”

一间朴素的木屋，少女轻轻推开门，看见屋内软榻之上正盘膝阖目修炼的中年男人，她犹豫了一瞬，低声唤道。

“冬儿。”唐仲抬手收势，一向板正的面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拍了拍身侧道：“来，到爹爹身边坐着。”

王冬儿依言，撒娇一般搂上父亲的手臂：“爹爹，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这么急着叫我过来？”

“忘了你每年都要喝的药了？——况且，没有急事就不能见你了？这么不待见我？”唐仲笑道，“此番找你，只便是问问近来修炼得可好？是否遇到些难题。”

“修炼倒是一帆风顺……噢，雨浩前几日才突破十级，自己一个人去猎取魂环了。”王冬儿实诚回答。

“……霍姓小子，我当真高看了他的天赋。”唐仲皱眉低语，转而扬声：“也罢。冬儿，前几日我问你有关武魂契合之事，你可曾有什么发现？”

“那却没有。无论是宋大哥，还是雨浩那家伙，我们的武魂都毫无共鸣……想来也是，那武魂融合技有多稀奇，我还没见识过呢，怎么可能试试就有。”少女遗憾地摇摇头，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聊太久。

“怎不可能？”唐仲却道，“大陆之广，世间之大，每个人都拥有武魂，而武魂契合之妙又无人知晓原因，这灵魂与命运的关系数万年来都难以参透，怎知你巧合遇到的不是那命定之人呢？”

“可我都试过了，爹爹。”王冬儿惊讶，美目中变幻多次，只是嗔怪。

“急不得。”唐仲娓娓道来，嗓音低沉，像是蛊惑，“但凡属于你的命运，于早或晚，都会到来。”

“冬儿，你自幼体弱，这药可千万别停了。”他翻出一个玉瓶交给少女，细细叮嘱道：“今晚回了院子切记服下，莫要忘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