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排倒也没错。

自从上次回到宗门以后，不知是外出时间过久还是别的什么，宋时一告诉自己他可能以后很难再离开天衍门了，就连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下山都成了很困难的问题。

折右给出的解释含糊其辞，归结于斗罗大陆对世界之外的生灵存在天然的排斥，他们不得不长久地闭关来抵御这份反噬。

霍雨浩选择暂且相信，他在彻底弄清楚一切之前，并不想打破这份长久的平静。

就如折右他们的确将他从公爵府的苦难生活中拉了出来。

尽管他早早离世的母亲没能见到春山。

……

春光再次布满一望无际的原野时，霍雨浩下山独自从灵山山脉一路向南，踏上了前往星斗大森林的路。

这条路应该不是他第一次走了，不管是从时间还是空间的意义上来说。对于某些恒定不变的锚点，他就像一道无限重叠的光影，在每一次不同的人生道路上选择相同的结局。

时空是一种神奇的概念，正如时间与记忆，看似这只是同一个人在这段时间的经历，可在每一个片段的切片里，他都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个体。

如果将某个切片里的现状的命运轨迹完全改变，将他天翻地覆似的换个模样，那这段时空中这个被人为创造出来的‘悖论’，又会被世界如何修复？

如果未来他能够有机会接触到现在的自己，他会主动做出改变吗？

就像……他自己的存在一样？

……

“噗、哧、”

利刃破入血肉发出闷沉的钝声，魂力包裹着反射着寒光的白虎匕从魂兽体内拔出，霍雨浩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上面的血液，抬头看了看天色。

他来到星斗大森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见到唐五口中那只魂兽。放在两年前的霍雨浩身上，他或许还会着急，可现在的他已经过了情绪会被轻易影响的阶段，索性将计就计，在森林里住了下来。

每日风餐露宿，吃些野果子，困了就睡，偶尔出手解决掉潜在的危险。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够看到他，就会敏锐地发觉，眼前这个少年和普通的八岁小孩截然不同，甚至和刚在天衍门内突破一环的霍雨浩的性格也天差地别。

真要给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会是“从容”：他在这段时间表现了远超于表面暴露出过的实力，出乎预料地在危险重重的星斗大森林安稳地活到现在，非但仿佛未卜先知似的避开一些强大魂兽的领地，而且在面对普通百年、十年魂兽的攻击时应对得轻车熟路。

谁也不知道霍雨浩的改变发生在什么时候。

……

“唐五？前辈？”

默默在心底呼唤着，对方却依旧没有回应，霍雨浩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

一转眼两年时间过去了，当初说找到什么回忆且损耗过多不得不陷入沉睡的唐五却始终没有醒来。

这个自诩可以改变他人生、始终毫无巨细地参与到他的生活中的“前辈”逃避了需要解释的契机，一时让经历这段空窗期的霍雨浩有些难以适应，就像见证了谁的失败一样。

不过，要是没醒来也好，他不用从现在起就开始为一些秘密的隐瞒而提心吊胆，也不用被推搡着进入安排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