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栋破旧的建筑,医院的大楼已经全部亮起了灯。
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朝我的方向招手,我低头揉了揉眼睛,试图让面前失焦的色彩重新聚焦。
是陆。
“春人,总算找到你了。”
陆一路小跑来到我身侧,把怀里的一个饭盒递给我。
“刚顺路给你打包的浇汁炒饭,已经都要凉了,快吃吧……”
陆满心欢喜地准备侃侃而谈时,却撞见我空洞的眼神。
我接过饭盒,低声道了声谢后,就地找了个石阶吃起来。
似乎是油放太多的原因,这份炒饭并不算好吃,可我还是一股脑地往嘴里咽。
一旁的陆十分默契地保持沉默,只是撑起头静静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开口。
炒饭入肚,这些天深埋心底的伤心事,也如同潮水般再度涌上心头,自己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
我努力想要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炒饭上,但那些回忆如同顽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我的心,让我无法呼吸。
当最后一丝抵抗也被泪水淹没,我再也承载不住那份沉重,泪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炒饭上,分不清是苦还是咸。
“喂喂……居然有这么难吃吗?不至于吧……”
陆很快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乱了阵脚,他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找出纸,替我擦去眼角的泪。
“没……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炒饭。”我哽咽道,“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就好……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照顾驱吧。”
“没事的,咲她们都在驱那边呢,我再陪陪你吧。”
谈到自己的弟弟,陆轻声叹了口气。
“平时驱下午都在犯困,今天倒是精神的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他多久……”
“驱的病一定能治好的……我向你保证!”
我突然提高了音量,把陆都吓了一跳。
“……”
“好,那就借你吉言。”
看着我坚定的样子,陆也重新笑起来,不知道对我的话信了几分。
“这不是祝福,我是认真的……”
我刚打算把院长和医生打算重启礼氏病研究的好消息告诉陆,想了想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按医生的说法,礼氏病的研究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以驱的情况,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是未知数。
“好啦,春人,咲有句话让我转告你。”
陆像是记起什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她说「谢谢你春人,多亏了你我才能真正明白穗乃花的心意」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明白。”
“是吗……”
随着“哒”的一声,小道边的路灯一排排亮起,草地上光与影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
我突然陷入一阵恍惚。
如果自己不曾拥有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现在这样恐怕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收拾好饭盒,我重新站起身,用手弹去衣服上的灰尘。
“要走了吗,春人?”陆也站了起来。
“是啊,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办完。”
实话实说,自己并不害怕回到七年前的那个春天,哪怕为了救下葵而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但这本身就是一场并不对等的博弈。
另一端的筹码除了自己的生命以外,还有来之不易的攻破礼氏病的希望,驱和穗乃花他们痊愈的希望。
陆,咲,穗乃花,还有驱……他们活得那么努力那么坚强,我不能用他们的未来去赌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自己必须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才行。
“那春人你……明天还会来医院吗?”陆望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