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我这就写,马上写。”朱祁镇立马答应下来,生怕也先改了主意。
也先见朱祁镇惶恐不安模样,数年苦心谋划好不容易才打败大明军队,结果明朝皇帝竟然是个不懂军国大事、贪生怕死的蠢货,心中成就感也消失了大半,也失了拿捏软蛋的兴趣,挥手让手下带朱祁镇离开。
“阿刺,这人就交给你了,等下带他去宣府城门底下,劝降城内守军。”
……
一个时辰过后,把答木儿率领数十个瓦剌骑兵将朱祁镇、喜宁带到宣府城门五十步外,他将两人拽下马。
喜宁摔了个踉跄,赶忙调整表情,上前几步,冲着城池上的明朝守军大喊,“你们大明皇帝已经被我们蒙古大军抓了,他给你们写了一封信,我们马上派人送来。”
“你们赶紧投降,还能活命,不然等我们瓦剌大军破城之后,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朱祁镇无颜面对城池上的明军,偷偷掩面躲在马屁股后面。
喜宁将躲起来的朱祁镇一把抓到人群最前方,叫骂道:“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了,你是蒙古人的俘虏,还在装什么,听了这群瓦剌人命令,你还有条活路,不想死就赶紧喊守军劝降。”
‘无耻的死太监’,朱祁镇心里暗骂着喜宁,可他还不敢违抗也先的命令,无奈于城下大喊:“我是大明皇上朱祁镇,我现在命令你们打开城门,投降!”
宣府总兵官杨洪今年六十八岁,年轻时继承父亲锦衣卫百户之职,与北边蒙古人拼杀数十年,战功赫赫。
城楼上,杨洪身披铠甲,望着城楼底下的朱祁镇,无奈叹气,前几日他收拢土木堡败兵,就听说传言皇上朱祁镇被瓦剌大军俘虏,没想到果真如此,而且皇上今日还位临城池下劝降,更是让他羞愧、难堪。
此时手下亲卫将朱祁镇的劝降书交给他,杨洪拿过书信看了一眼,立马将其撕碎,大吼道:“陛下深陷敌营,此刻身不由己,诸位同袍无须理会陛下言语,城池牢固,瓦剌大军攻不下来的,各位将士们,我们亲人就在城池中,我们一定要死战到底,绝不投降。”
一个时辰后,也先见宣府城门始终紧闭,沉思良久,终于下令攻城。
午时太阳高悬,随着一声阵阵苍劲的号角声,瓦剌派出被俘虏的大明军士作为先头部队攻城,俘虏望着高达八丈的城墙,心中涌起无尽恐惧,可是身后就是瓦剌的督战队,无奈之下只能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开始了惨烈的攻势。
城墙下的泥土因血水浸染而变得黏稠,仿佛脚下的地狱在吞噬每一个踏入战场的灵魂。
城墙上,大明将士早已严阵以待。箭矢如雨点般飞射而出,每一支箭都带着捍卫家园的决心。然而,瓦剌小部分精锐夹杂在俘虏之中,他们训练有素,用盾牌挡住了箭雨,继续前进。攻城梯如长蛇般贴上城墙,瓦剌士兵迅速攀爬,欲夺取城头。
城墙上的战斗异常激烈,刀光剑影交错,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飞溅在坚固的城砖上,化作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瓦剌士兵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大明将士则以命相搏,誓死守卫家园。
攻城车在城门前轰然撞击,巨大的冲击声震耳欲聋。城门上的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守城将士们拼命顶住城门,用木桩和沙袋加固。
在这场生死搏斗中,喊杀声、惨叫声、怒吼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
……
八月十七日,北京城文华殿,身穿朱红飞鸟官服的六部重臣汇集一堂,位于首座正是皇帝北征亲命的留守大臣吏部尚书王直,此位历经太宗、仁宗、宣宗的三朝是当之无愧的朝廷重臣,左右仍是工部尚书高谷、礼部尚书胡濙、右都御史陈镒,当然还有于谦、陈循等各部侍郎。
王直年纪七十,为官多年上过朝堂、下过大牢,即便突逢巨变,自有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沉稳气度,王直轻抚长须,缓声说道:“兵部有急报,是从怀来卫传来的,廷益,你为大伙念念。”
兵部左侍郎于谦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中气十足念道:“八月十五日,北虏合围朝廷大军于土木堡,未至午时,大军已然溃败,皇上不知所踪。”
“锦衣卫千户梁贵进言:皇上为瓦剌也先擒,上命以珠宝赎之。”
梁贵的锦衣卫千户又传来消息:皇帝还活着,被瓦剌人俘虏了,还命令他回来取赎金给也先。
于谦将消息念出,满堂皆惊,各位大臣四下议论起来。
大军溃败,那户部尚书王佐岂不是九死一生。为官多年,日夜埋头案牍之间,早已须发尽白,此后国家大事,我辈为之。户部右侍郎陈循内心一喜,振声说道:“当务之急是下令边关固守,一面调查军情、核实情报真假,一面调河南、山东、南直隶各地官兵戍卫京师。”
大臣纷纷点头,这是谨慎可行的事。
王直对陈循点头称赞,左顾右看之下,却又无人敢说话了。
他内心明了,现在最紧急的事,自然是皇位何人继承。堂下无人敢说这个话题,自然是担忧干系重大,当下要是说了不对的话,日后可是要被翻旧账的。
皇帝将重担托付给我,岂能避之。王直主意既定,神态庄重道:“国家遭逢大难,人心慌乱,朝廷地方各自为政,该有人出来继承皇位,才可政令通畅,人心安定啊。”
礼部尚书胡濙知道这个话题他是躲不过去的,由于年纪大了,在小太监帮助下才勉强起身,他先向同仁们作揖,再开口:“各位大人,事到如今,天位有虚,神器无主,郕王朱祁钰应当继承大统,稳定大局。”
此时又有一小太监从殿门外跑进来,高声叫喊道:“太后有言,宣宗胞弟襄王果敢有谋,庄重警觉,前次监国不乱大局,堪得辅国重任。”
太后竟有意让襄王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