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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过暗号,确认过身份,胡特要了间包厢,和珀伦尼雅商议阿格莱森的事情,他首先询问的便是医院的戒备是否森严,周围的道路是否通畅,附近的建筑是否密集,让珀伦尼雅直呼不妙:

“等等,你们不是在商量劫狱之类的计划吧?”

“不然呢?”厨师长喝着啤酒,看向珀伦尼雅的目光仿佛是在同情大傻瓜,“难不成我们大老远飞来,是专程给他改善伙食的吗?”

“这是圣城、圣城!”珀伦尼雅急得想掀桌,连烤羊蹄都顾不得啃了,“不是乡下旮旯!这里的治安多严峻,你们来之前都不打听一下?!”

店主一拍桌,嗓音如雷,震得珀伦尼雅如受惊的小白兔、不敢发一言以争论:

“咋了?灰都来的也算乡巴佬?你也不看看灰都是什么情况,我们敢在灰都揍海军的王八蛋,还没种在圣城抢人了?”

服务生开了瓶起泡酒,用飞喷到天花板的瓶盖警告大家冷静:

“抢人啊,找帝皇使者抢人啊?没听人家说,刑场上才添了只双头蛤蟆?你们想被制成人体毛虫就自己去,别拖累我!”

“小姐,你别理他们两个,”胡特赶忙平息了争吵,安抚珀伦尼雅的情绪,“他们两个一向不要脑子,只要气势,跟你开玩笑而已!”

珀伦尼雅已然怀疑这四个男人都是圣恩者,不由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又悻悻缩回:

“灰都来的绅士们!这里是圣城!被关押、处刑的真理教圣恩者不下数十人,就算格威兰的大军压境,他们也掀不起浪花!

请保持理智,切勿害了自家的性命!”

店主喝了太多酒,脸色比猪肝还红,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你这妮子,这么守法干嘛!你们圣城的法律不就是个屁,味道全看使者当晚干了啥宵夜!这种烂法,还讲它作甚?干脆日它个四脚朝天!

小妮子,听过来人一句劝,如今这世道,你不日法的话,早晚要被法日!”

珀伦尼雅冷汗直流,暗叹不妙。这阿格莱森的朋友都是何方的江洋大盗,一来圣城就想着劫狱?万一出了意外,她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保不齐要上刑场当标本,以作警示教育!

胡特自然清楚珀伦尼雅何故紧张,便掏出些钱,以感谢费为借口强塞给她,配合三位兄弟的凶悍气势,逼着她上了这条贼船。她用果汁代酒,和四人碰杯,止不住地寒噤,把杯中的果汁抖出了溶洞般的林立。直到借口如厕脱身,她才在卫生间里清点完数额达十余万的钞票——

每一张都是五千的面额,每一张都是新发行的编码,莫说学费,到大学毕业的生活费都无需劳心了。

可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在圣城,钱这东西,就怕有福拿,没福花。

怎么挣钱、怎么挣更多的钱,对共治区的百姓、乃至大地百分之九十五的民众而言,都是一道非得日思夜想的难题。即使是当起半个家的达塞拉·埃温美尔卡,也深受金钱这一难关的阻挠,唯有在艾斯特来访时,才能倒一倒苦水,埋怨家中的长辈有多么心慵意懒:

“家父今年一百四十五岁,正值壮年,却把艺术馆、鉴定中心的代理权扔给我,他自己呢,则和母亲环游世界,对西海那边的戎洲恋恋难舍,流连忘返,不知家业为何物,凡我致电,均诈哑佯聋,顾左右而言他,言外之意,是把家族的重担交付于我,以激励我自行突破,至少在商业成就上超越他!”

可艾斯特的视线掠过房内的每一处,偏偏不落在达塞拉身上:

“你有信心吗?”

“没有,完全没有,”达塞拉哪能看不出艾斯特的心思,笑容逐渐耐人寻味,“嗯?蒂莉科特小姐,你有考虑过当幼教或是家庭教师吗?”

“没有。”

望不见达塞拉的未婚妻,艾斯特是发自内心地庆幸。近些天来,弥尔蒙主任对那个小女孩的执着升高到了扭曲的程度,为了要挟她再访埃温美尔卡庄园,可谓殚思极虑,只差发出死亡威胁。考虑到弥尔蒙主任的精神状态不大稳定,她不得不应允弥尔蒙主任的要求,尝试与女孩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当然,结果必不能遂了弥尔蒙主任的心愿。对艾斯特这位不速之客,小女孩儿的心里厌恶着呢,能回避就回避,能错开就错开,主张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打不过你,还躲不过了?

达塞拉轻咳一声,拉回艾斯特的神思。他掏出一本卡通封皮的带锁记事本,推至艾斯特手边,由衷地请教: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这是她的…”

“偷看别人的日记,有损私德。”

“并非日记,”达塞拉的面容透着股难言的古怪,“蒂莉科特小姐,您看过就明白了。”

到手边的日记,哪有不看的道理?何况达塞拉没讲错,这并非日记,而是一种怪异的文学作品,字里行间都挥洒着幼稚的活泼,令艾斯特尴尬不已:

“以…你为主角,描写你和同性…友人恋爱的…小说?”

达塞拉不作解释,任艾斯特自主阅读。艾斯特专心读完这洋洋洒洒几万字的手写小说,脚趾几乎要抠破了鞋垫——

达塞拉的未婚妻把她写成了女配角,给她安排了妄图以矫正性取向为理由拆散两位男主角的故事情节,怎能不叫她狼狈?

读完这本小说,艾斯特实难平复心绪,发自内心地提出建议:

“还是打得轻了。”

“我是不玩网络冲浪,”看得出来,达塞拉也被这本小说弄得极其窘迫,“现在的女孩之间流行这类低俗作品么?”

“也许吧?我想,她们大概都爱写这种较为新潮的东西吧。”

有一瞬间,艾斯特产生了一丝邪念,那就是这小姑娘没得治了,索性绑了她给弥尔蒙主任当“依凭”,物尽其用:

相比沉溺于同性读物的小女生,还是学富五车的老教授更有资格享受青春。

艾斯特猛拍额头,把这恐怖的想法逐出脑海。与其和弥尔蒙主任这种心理变态到无药可医的老顽固同流合污,不如把机会留给不成熟的小姑娘。或许等她独立自主,再把这本小说拿给她看,她会羞愧到恨不得爬进床底藏一个月呢?

向达塞拉传授了一些教训小朋友的技巧后,艾斯特返回宿舍。刚开门,银狮便飞扑而来,在她的衣服上嗅来嗅去,全没注意她在摊手叹气。没有嗅到目标的气息,银狮发出恼怒的咆哮,炸成了松鼠尾巴,锐利的爪子在猫砂盆底挠出了刺耳的摩擦音:

“你没见到她?”

“她讨厌我。”

“不需要,打听到她的消息,她在哪里上学、住宿,带我一起去,抓住她,把她带回我的实验室,我们两清。”

“你欠我,我不欠你。”

“你欠我一条命,”银狮亮出獠牙,穷凶极恶,“我随时能杀了你。”

艾斯特静静地看着银狮,心有触动。

假如相貌可爱,就算发怒也像是在撒娇,讨人喜爱。那么,她对赛尔的关心及呵护,亦是因外貌而生的错误吗?

不,赛尔保底是只乖猫,而弥尔蒙主任只是条感染了狂犬病的疯狗。

所以,艾斯特毫不畏惧地质问了:

“以她的体型,能瞒过同学、老师与保安,带进你的实验室?”

银狮吞吐舌头,狂舔鼻头,抓出来的字迹是龙飞凤舞:

“你只管找到她,其余的事自有人做。”

“谁?你的得意门生吗?”

银狮仅仅一呆,随即恼羞成怒,转身用后腿蹬起一片猫砂,朝艾斯特泼去。艾斯特早料到银狮有次一招,扭腰侧闪,导致银狮泼了个空。这一躲,银狮急得张牙舞爪,在窗沿、洗手台、厕所门与地板之间跃来蹦去,打翻了水壶脸盆,把牙刷牙膏拨了满地,效果堪比鱼跃鹰飞。

因此,当亚德瓦尔推开门,目睹了鸡飞狗跳的灾难现场后,她立刻解掉腰带,把银狮抽得头脑嗡嗡、短时间内无法发威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