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敬馨所说的做饭绝不是意味着是从开始准备要等一个多小时的那种,而是从这句话说出口到第一道菜上做,最多只要20分钟。
这可能是继嗅觉之后,我从她身上遗传下来的第二个东西。
“你们母子可真像呢。”夏天龄在一旁感慨道。
“但我也没看出来你有多怕我呀。”
这么说会被打的吧?
果然,痛感从胳膊上传来。
“所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敬馨解下围裙坐了下来。
“讲些以前的事。”
“你以前的那些事,居然还有人想听呀?”
“那只有你觉得好吧。”
“好,好,好,那你继续。我也听听。”
“唯独有你在这儿的时候,我不想讲。”
“看吧,说没人听,你不认现在让你讲,你又不说。儿媳妇你怎么说。”
转而去问夏天龄。
她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点头“嗯,嗯。”
不要因为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呀,我说。还有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在那时候我就到了这座城市就和敬馨说的一样,那年我八岁。如果说来到大城市,让我感到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差距’。”
“这么说是我们钱没给你给够咯?”
“你猜我为什么不想在你在的时候讲这些东西?”
“好,好,好,我不插嘴了。你继续。”
“阿姨,锅里还有饭吗?”
“有,有,有,碗给我,我给你盛。”
这种“差距”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还有见识甚至是观念上,当然,我当初积累的知识在一开始依然是有用的,大家都喜欢我口中的那些,他们从未听闻过的东西。
但是我敏锐的发现了这之中的问题,在这里我这个年纪的人几乎24小时都是在家长的安排下进行的,包括相互间的交际。
没有哪个家长会愿意在集体活动中多带上个我。我是理解的,当时。
毕竟相较于其他孩子而言,我这个负担过于大了,没有人会选择去冒这个风险的。
然后我意识到了,起码这个年龄阶段,这个世界对我这样的人的包容性还是太小了。
因此,我开始变得变化无常,用来伪装自己。
当然,在外界看来,我和其他同龄人别无两样,但当我意识到我不再被观察时,那种对现实的厌恶,才会显露出来。
在一次不经意的换路线去学校的途中,我路过了一处荒废的厂房。里面是不知何处而来的建筑垃圾,水泥块的堆叠让其显得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然后我发现了几株生长在废墟上的油菜花,那是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后来这种感觉被我称为伤优之美。
虽然是发自肺腑的伤,但同样也是一种触及灵魂的美,接下来这一伤优之美成为了我人生的主基调。就如一开始出现时的不及人预料,它总是在偶然间产生的,然后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好了,先停一下。”敬馨突然打断。
烦。
“讲故事归讲故事,但收碗归收碗。我做饭,你洗碗天经地义。你总不可能让你未婚妻来干吧?”
怎么这个设定改的这么快啊?
而且为什么夏天龄不反驳一下呀,靠在椅子上一脸祥和。
等等,她是不是变小了?我指的是整体上。
“阿姨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喜欢吃呀,那这几天天天来,我都在。”敬馨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吧,她们想干嘛都行。
进入厨房,洗碗。但有一说一这项技能我好像是天生就会的。
“来妹妹给阿姨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瞬间,夏天龄收起了脸上的祥和。
变回来了,我是指她变回原来的样子。
“妈!我先送她回去了,等下我回来再洗碗!”
就算是她,在敬馨面前的任何破绽都是会被察觉的,还是现在她离开这里为上策。
“她很恐怖的。”
“我看出来了。”
夏天龄在电梯里扶着头。
“我是怎么了?就突然一瞬间。”
“正常,我最近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然是在天使家里。
“但是你最好和刚才说好的一样,最近都过来吃饭之类的。不然明天被问东问西的人就是我了。”
“你是在拿我当挡箭牌吧?”
被她发现了。
她拍了拍脑袋。
“算了,先不说这个。然后呢,你的故事?”她看了过来,“这么说有点戏谑了,那么你的过去呢?肯定还没讲完吧?”
疑惑的看向她白润的脸。
她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虽然脑子有些不清晰,但起码我都还是认真听了的。”
“你这么说我还有一点小感动呢。”
“那是呀,毕竟我现在都成了你的‘未婚妻’呀。”
语气中略带嘲讽。
皱了皱眉头。
“好了,好了,反正现在我又没住在你家,怎么叫都无所谓的。”
“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脸上可什么都说了呦。”
起码在大多数时候,我希望我是一个面瘫。
“好了,送到这儿就行了。当然,如果你想进来的话。”
在小区门口停下了。
“那行,我走了,你慢慢收拾那一车东西吧。”
“你现在可真听话呢。”
“我可不想再走一遍,你们小区繁琐的‘陌生人’准入流程。”
“哦?是吗。”盯了过来,“那就再见了。对了,作为过来的条件,我姑且提一点要求,明天我想吃鱼。”
刷脸走进了小区。
鱼啊,那去市场看看吧。
先给家里那个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