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笑出来:“哪有儿子怨恨母亲的道理。”饮了口茶,再度开口:“姑母如何?”
这应当是随口问的,毕竟问了他的妈妈,总得顺便问问我的才算礼貌。
于是我也简洁道:“好得很。”
他又问:“太子殿下如何?”
我想了想:“也很好,年初嫂嫂还生了个小女儿,玉雪可爱,很得太子殿下喜爱。”
他像一个被设定的程序,在我答完后立刻问出下一个问题:“五哥如何?”
那我绝对不能被他比下去,当即开口:“身体还不错,我离京之前他还抱走了姐姐收养的一只小猫。”
听到这里,他笑出声来:“那四姐想必也不错。”四姐,指的是昌文公主姚望安。
我点点头。
他又问我:“兰妃娘娘呢?”
“前些日子,兰妃娘娘宫里有一把琵琶成了精,闹得娘娘宫里乱七八糟的。”那一瞬间,袖子里的镜精动了动,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噫,装死一个月,今日终于露出了镜子尾巴。
姚望道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娘娘可还好?”
我将喝空了的茶杯向他面前挪了挪,他心领神会,又斟了一杯茶递给我。我摇头晃脑地吹了吹茶盏,才开口道:“皇后娘娘好,兰妃娘娘自然就好。”
“你说得对,她二人的情分当真难得。”他笑起来真好看,使我又是不受控地一阵心驰神往。
可恶,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戒掉这该死的恋爱脑反应。
我问他:“你不问问舅舅吗?”
他专注地看向我,眼中依然盛满笑意,嗓音低沉和缓:“这自不必问,上街走一走,都能听到不少人在议论今上如何如何,比圣旨来得都快。”
我试图把狂跳的心脏调回正常频率,可面颊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好在脑子依旧保持着冷静,嘴也尚能正常运转,甚至还可以夹一下,脸上也配合着做出一个略显失望的表情:“这就是六哥知道我要来的原因吗?”
可能是被我的一套丝滑小连招骗住了,他弯了弯眼睛:“那自然不是。”
我选择继续追问:“那六哥如何得知我今日会来?”声音依旧是夹的,眼神应该也算得上温驯,再加上那生理性的红晕,效果想必不会太差。
即便我问了,姚望道他必然不会说实话,最乐观的情况也不过是和我调个情。
果然,他说:“为了阿宁,我什么都愿意做。”
OK,无须多言,我都明白,一个可以威胁到太子地位的皇子,必然有些自保手段。
他最终选择了转移话题:“我方才经过慎舟的房间,见他不在,阿宁可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看得出他确实很不喜欢和我聊这个话题,他甚至选择祭出他的情敌。可这实在是一道送命题。我不能显得太了解陈文谨,毕竟姚望道才是男主,至少我在明面上得和他天下第一最最好,以保证陈文谨不会死于男主吃醋的刀下。但我又不能显得一问三不知,太傻了不符合最强除妖师的人设。
“咦?师父已经离开将军府了吗?”我假装思考片刻,又开口道:“想来是去花楼写曲子了吧。”
等等……那如果姚望道是本文男主,陈文谨不会是那个痴情男二吧?好像都对上了,喜欢我,身体不好,地位比较高,但又不及男主。坏了,这种人设的男二,不是很容易被写死的吗?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我又在瞎想什么。
姚望道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脸上的笑意似乎冷了些:“这样啊,几年未见,慎舟兄可有什么新作?”
这问题当真是给我问住了,我在音乐上并不算一窍不通,我吉他弹得还是挺好的,贝斯也能按谱子弹出来,可和宁郡主对音律倒是真的从无涉猎,也从未在作品层面上关心过陈文谨。不过既然原身也对此并不知情,我说我不知道应该也不至于穿帮。
于是我自信开麦:“不道啊,老师没教过。”
听到这个答案的姚望道意料之中地非常开心,嘴上说:“是我疏忽了,竟忘了阿宁不通音律。”嘴角却像是要翘到天上一样。
他翘着嘴同我说了告别的话:“阿宁远道而来也累了,今日早些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崇业城各处逛逛。”
终于结束了这场对话。
可我总觉得奇怪。我同姚望道的交情算不上有多深,他离京时原身不足12岁,是个实打实的女童,虽然那时候的原身已经可以拎着大刀到处砍妖怪了,那也最多只是个很厉害的女童,身体尚未完全发育,智力也没有发育完全,总不至于人家小孩儿才十一岁的时候,就被变态六表哥盯上了吧?
可是姚望道那专注神情不似作伪,那可真是怪了,三年前,她12岁,他15岁,要说两小无猜,他实在是差陈文谨一大截,要说一见钟情,那实在是不可能,那还有什么能让一名青年才俊对一个三年未见且从无通信往来的表妹念念不忘呢?
我想不通,所以只能猜测是那个尽人皆知的婚约,让他认为和宁郡主天生就是他的妻子,他的……私人所有物。